这些骗子编的这番话,竟能把所有细节都弄得如此丝丝入扣却又似是而非,真是人才!
而自己的谎话竟然这么巧地与骗子的话对上了,她又要如何让凤寥放宽心?怎么抓出幕后的指使者?
雍若看了李瑶几秒,突然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本宫已经有身孕了。”
“已经……有……身孕了?”李瑶瞪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怎么可能?”
雍若保持着微笑:“怎么不可能?”她一直观察着李瑶的神色,觉得她的种种表现,都带着一点刻意表演的痕迹,显得不太自然。演技不过关啊!
李瑶脸色凝重地说:“娘娘可能让民女诊一诊脉?”
雍若摇了摇头:“不行!”
不是谁都可以给我诊脉的。万一你是死士,趁机刺杀我怎么办?
李瑶想了想,沉着脸,摇头苦笑不已:“看来,是太医院的高人为娘娘解了这‘紫樨’之毒。
“唉,这个解毒之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怕是要好心办坏事了……民女医术浅薄,也不知如今这情形要怎么办了。
“娘娘若相信民女的师傅,最好还是出宫一趟让师傅看看;或者将他召进宫里来,为娘娘诊断一下……”
雍若轻笑一声:“你说得倒是挺玄乎。可这些年,为何太医们从未发现我的脉象有异?”
李瑶对答如流:“娘娘有所不知。师傅给娘娘搭了这五行九宫桥之后,娘娘的脉象就会与常人无异。太医们自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路郎中在我身上下针的事,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师傅说:他怕暴露了自己的医术节外生枝,下针之前就将娘娘迷晕了。娘娘只以为自己睡了一觉而已。”
雍若有些讽刺地勾了勾嘴角:“他倒是为善不欲人知。那现在呢,你为什么要进宫来告诉我这些?不怕惹祸上身吗?”
“因为……因为民女等人对娘娘有所求。民女的师傅本名陈艾,原是……枯荣阁的人……”
李瑶开始向雍若讲起了本名陈艾的游方郎中判逃出枯荣阁的事。
因为被枯荣阁追捕,当年她师傅才隐姓埋名隐居京城,认识了雍若一家。也因此,行事才那样神秘。
这些年,她们师徒几人东躲西藏,吃了不少苦头。
现在师傅年纪大了,漉漉师姐也成了婚,便想以救娘娘的功劳、枯荣阁的一些药方讨一道恩赦,让自己以后能过上安生的日子……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当了皇后,又是怎么想到来找我的?”雍若问。
李瑶恭恭敬敬地说:“娘娘民女出身,还曾因父亲的冤狱而三餐不继,最终却成为了皇后。这样的传奇,早已轰传天下。民女等人自然有所耳闻。
“不久前,我们回到京城一打听,才确定了娘娘就是漉漉师姐当年的故友。思之再三,师傅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师傅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想派人去看看。”
“娘娘恕罪!京城是枯荣阁的势力范围,他们在宫中也有颇多耳目。师傅等人的下落,民女只能悄悄告诉娘娘,免得消息走漏害了师傅他们。不知娘娘可容许民女上前禀报,或者……暂时摒退众人?”
雍若想:这是李瑶第二次试图让自己摒退众人,也是她第二次试图接近自己。
她说了这么多危言耸听的话,是为了……挟持自己?刺杀自己?
“你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先下去歇一歇。别的事,我要考虑考虑。”
雍若吩咐赵嬷嬷等人将李瑶带到毓秀宫去休息:“李姑娘身边时刻不能离人。也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等李瑶告退之后,凤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深有忧色。
雍若朝旁边让了让,给他空出了半个座位,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凤寥与她并排坐在宝座上,勉强地朝她笑了笑,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愁眉深锁,欲言又止。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我有话单独对皇上说。”雍若吩咐道。
等殿中的侍卫和宫女、太监都退出去之后,她直接告诉了凤寥:“这个李瑶根本就不是路郎中的弟子。她在胡扯!”
凤寥一呆:“你怎么知道?路郎中说你子嗣艰难,这事没有外人知道吧?还有那首叫《萤火虫》的童谣,她也会唱的。”
雍若道:“子嗣艰难这句话,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说的,还是纯属胡诌却偏偏歪打正着了。
“至于《萤火虫》这首歌,我正想问问你……我在汤泉山时,你在宫中没少唱这首歌吧?”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凤寥脸上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神色。
他轻咳一声,视线有些游移:“那……那时候我想你嘛……有时候小酌两杯,就会唱两句。”
雍若心想:果然如此。
她又说:“路郎中的手腕根本没有受过伤,至少我认识他时没有。可我随口问路郎中手上的伤,她竟然顺着我的话说完全好了。
“当然了,这一点不是决定性的证据,因为路郎中可能在离京后受过伤,却没把受伤的时间跟她说清楚。
“可你想想她用来证明自己身份的那些‘旧事’,桂花树、桂花饼……哪一件不是流传颇广的?我和漉漉、路郎中之间许多旁人不知的小事,她怎么一件不提?”
凤寥脸上的凝重之色一扫而空,绽放出了由衷的笑意:“所以,她那些什么奇经八脉异常、要么小产要么流产的话,全都是胡说的?”
“自然是胡说。”雍若道,“我之所以没有当面拆穿她,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个李瑶有可能是枯荣阁的人。”
凤寥略想了想,恍然大悟:“对了!那卷手稿!她是把那卷手稿当作信物拿来的!她为什么有那样的自信,觉得那卷手稿能‘证明’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