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雍看了一眼地上的针,忽然道:
“捡起来。”
声歌没说话。苻雍飞速弯下腰捡起银针,拉着声歌手把银针塞在里头,两只手将声歌左手拉到了自己脖子前头:
“你不是要扎我吗?快来扎一个看看。”
见左手被拉着直奔苻雍喉头而去,声歌吓了一跳。眼看苻雍一副隐性神经病觉醒的样子,声歌转身用肩膀抵住苻雍的肩膀把银针往回拉,针尖在两人手上头左摇右摆,过了半晌苻雍忽然放开了右手,银针划了倒弧线又掉在地上。声歌飞起一脚将针踢到床底下:
“苻雍,你犯疯病给谁看?”
苻雍喘了口气,表情又木然起来:
“你不扎我了?你确定?”
声歌累得叉着腰喘气:
“大哥,祖宗。求你了,别闹了。”
苻雍伸手一指声歌,眼中闪现出一丝恶意的光芒:
“你现在不杀我,待会可别后悔。”
声歌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说话却被苻雍抓着手腕大力扯出了帐篷。唐辩机和常麟等人正各怀心思地站在距离大帐一丈远的地方,看见苻雍拉着声歌出来齐齐一惊。
苻雍拖着声歌走到城门前的空地上,高声道:
“苻亮,你这个小娘养的相公,你给我出来!”
此言一出,一众人等下巴都快掉下来。声歌看向苻雍:
“不不准说脏话——”
苻雍道:
“我呸!苻亮,你叫一个女人来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城墙后头,天下岂有你这样的男人,岂有你这样的君王?”
只见苻亮徐徐从城墙上闪出来,低头看看苻雍与声歌:
“苻雍,记着你自己的身份,端着你那一半皇族的体统,别丢了你苻重弼一支忠孝礼义的脸皮!”
苻雍轻蔑地扫视苻亮:
“若为人君,自然有权向臣子问忠孝二字,可我苻氏没有你这样的君主。今日我苻雍以taizu嫡孙的身份问你,天眷二年二月十五日壬时,你为何在坡峰扇用裂石手刃你爹苻重干?手刃生父尚谈忠孝,你让这八荒臣民如何臣服于你这等逆賊,九州以何心态朝贺你这样的暴君?”
此言一出,声歌和苻亮同时露出一个如遭雷劈的表情。
声歌感觉这个场景一定是发生在梦里,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当年苻亮杀父的事情发生后,只有尉迟泰裕、自己和苻亮三人知晓这个秘密。尉迟泰裕已经死了,今时今日只有自己与苻亮知道当年的真相。苻亮不可能抖出这件事关自己和太子生死的事故,自己更没有将此事透露半个字,苻雍又怎么会知道?
声歌缓缓转过头看向苻雍,却见苻雍一对凤眼完全睁开了,眼睛里闪烁着异常愉悦的光华。声歌又抬头看向苻亮,却见苻亮热辣辣地盯着自己,眼神似乎要把自己活活扎透。
本来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刻痛斥苻雍污蔑,然后要求对方拿出证据,如果苻雍拿不出确凿证据马上反杀,重新占据道德制高点把苻雍打到不能翻身。苻亮也不是想不到这点,但此刻精神值完全掉到了底,只是抬起手指向声歌:
“是你?”
声歌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我,百分百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苻雍一把将声歌拉过来:
“你别怕,我在这里,看他敢不敢碰你一根指头。”
声歌不敢置信地看了苻雍一眼,忽然感觉两条腿完全没了力气,身体不断往下滑,最后跪在了地上。
苻亮站在城墙上,声音飘忽如同远在天际:
“尉迟声歌,算我苻亮看走了眼。这苦短一生,也算是白熬了。”
皇城前的空地上一时间一片寂静,过了片刻,苻雍矮身想将声歌架起来,忽然间天空中火光燃起,箭矢雨一般自城内外两个方向落了下来,苻亮身边的暗卫拉住苻亮道:
“圣上,萧越率云州营冲过来了!”
苻亮做梦一般望着城下,半晌没说一句话。一阵地动山摇,城门外一道骑兵纵马而来,转瞬在幽州营正中冲出一条路。苻雍有点蒙地回头看了一眼,常麟忽然飞身而上一把拉开了苻雍。随着一阵风声由远至近,几只箭矢插在了声歌脚边的地上,一队云州营人马随即将空场隔成了两段,十几匹马在声歌身旁不断打转。
声歌迷茫地抬头看去,却见苻亮横起亮银qiang立在城墙的马面之上,身上的白衣被东风吹拂而起,月光之下,苻亮如同天神下降。几乎是在下一秒,苻亮已经飞身纵到了声歌身前一丈远的位置,声歌终于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往后闪躲,苻亮右手一翻一掌攻来,声歌向旁边一纵,地面随即被掌风震出一道裂缝。
声歌与苻亮对视一眼,苻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