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歌心想,既然李柔来了,那必须出点儿血去好点的酒楼坐会儿。毕竟王府是军机重地,万一被苻雍知道又要被数落一顿。
两路人左右并排走到了鼓楼旁的一间茶楼边。声歌抬头看看,虽然整洁安静,但是和京城的茶楼酒肆花团锦簇的情形简直是不能比,品味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别的不说,京城的茶楼门口装饰的灯笼柱子,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恰到好处,这间茶楼门口居然装饰着脸盆那么大的绢制牡丹,而且牡丹还有翠绿、水红、橙黄三种颜色,效果土到令人尴尬。没办法,就是这么村儿。
身为苻氏山炮家族中的山炮,也只好这样了。
一众人走上了二楼的包间,李柔带着两名侍女坐在上手,声歌带着一大□□帮会一样坐在了下手。茶水上来,李柔的侍女立刻为两边斟好,李柔品了一口,颔首示意声歌也喝。
声歌端起茶杯,旁边的侍卫忽然咳嗽了一声。声歌忽然想起来苻雍对自己说过,在府外头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必须让别人先尝。这时一名侍女上前两步又为声歌倒了一杯,然后去接声歌手里的茶盏。
声歌心想,茶水是店家准备的,大概不会有毒。但这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要是让侍女先尝,万一这东西真有问题,未免有把别人的命豁出去之嫌。
犹豫了一下,声歌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将盖子盖好示意不喝了。
李柔见状会心一笑,旁边侍女立刻从食盒里拿出一份小巧的枣糕放在桌上,盘子旁边还装饰了三朵水红色鲜艳的杜鹃。看这杜鹃的样子,似乎正是当年自己在皇宫琼春岛上种下的那棵开出来的花儿。
李柔道:
“你我十五岁的时候北周迁都,李家和尉迟家都从上京迁来了京城。当时太宗请京中的官员家眷宴饮,那是我第一次见你。那天御膳房从京中的小店买了枣糕,你吃了四块。我知道你爱吃这个,所以给你带来了。”
声歌看着李柔一呆,正想着要不要夹,旁边的侍卫又打了个眼色。一切陷入了寂静,过了半晌声歌笑道:
“可惜臣妾中午吃多了无福消受,不如带回去晚上吃。”
李柔瞧着声歌半晌,自己夹起一块吃了。看着李柔坐在自己地盘上吃吃喝喝的样子,声歌忽然感觉一阵不爽。从前和苻亮在一起的时候,万事都是率性而为,想干嘛就干嘛,就算是想半夜扛着宵禁冲出京城,两人也是被一群官兵撵着说走就走,连半夜偷偷翻进皇宫摘花也多次干过。苻雍不是这路性子,日里从不鲜衣怒马,既然是夫妻就要同心同德。不能像从前一样穿金戴银,自己从未在乎。但是像这样搞的被害妄想症一样,出门都被一群人围着走来走去,吃东西喝东西都不能自主,以至于在外人面前都如此丢面,确实让人心里不舒坦。
见声歌看着面色不断变化,李柔微笑道:
“如今阿雍疼爱妹妹,万事不愿让你涉险。夫君如此,也是前生造化。”
声歌也轻轻一笑:
“能够嫁给圣上这等任侠的君主,自然也是一种造化。”
李柔看了声歌一眼,半晌道:
“时至今日,你还会这样想吗?”
声歌盯着李柔道:
“陛下虽然不是世间最好的男儿,但总算得上最少见的男子,能成为他的妻子是皇后娘娘之幸。”
李柔敛下眼继续喝茶:
“那苻雍呢,你觉得他这样的人很常见?”
声歌低下头:
“苻雍是苻家最好的男人,世间少见的英杰,与他白头偕老,我尉迟声歌到底德不配位。所以我会尽最大的能力侍奉他,洒尽最后一滴热血把他送到最远最高的地方,为了这个目的,我可以舍弃一切。”
李柔悠悠将茶杯放下:
“声歌,如果你当真这么想,就应该尽快为阿雍生下嫡子,回馈他对你的一片真情。你知道吗,五年前我做主为阿雍做媒,准备为他娶石家的三姑娘为妾,就算未必能称心如意,到底可以生儿育女繁衍后嗣,他都已经同意了。我以嫂子的身份着人选了日子,不料他又反悔了,后来我发现那个日子是当日通报你殁在宫中那天。是我失职失算,他不想也不能在你死的日子与别人成双入对。”
声歌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李柔。难怪当日自己说想把石家三姑娘抬进来当侧室,苻雍就说已经见过这个姑娘。
李柔叹了口气:
“其实很多时候,我真的不明白苻家人喜欢你哪一点。小的时候我就很想知道,尉迟家的小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不是当真貌若天仙才比蔡琰?但这种事根本就是没什么道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坚持到最后,为夫君献情舍义直到身死成灰,你说是吗?”
说完这些,李柔忽然站起身走到了门前徐徐而去。声歌愣了一下,怎么说完这一大篇惊人之语马上就走了,连句话都不垫?
看见李柔出去,屋里的几名侍卫警觉地目送几个人走入回廊。忽然之间回廊里响起一阵尖叫,屋里众人同时一惊,声歌立刻向冲出去看,却被及名侍卫挡住。
一名侍卫对侍女道:
“出去看一下。”
侍女紧张地走了出去,忽然又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街面上也发出一阵混乱的喊叫声。两名侍卫上前两步堵住门口,另外两个人立刻站到窗户边去看楼下的情况,避免有人忽然跳上来。见几个人都没功夫来看自己,声歌伸出手从桌上的碟子里抓出一朵杜鹃花塞进袖子。这时侍女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