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我说话了,慢慢挪动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他说初七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我听声音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来。我想走近看清楚一些,因为那人站的树下实在太黑了,一丝月光也被树叶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我移动了两步,他忽然开口说道:“初七哥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鼻涕猴儿!”
听他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了,是他!总是跟在我屁股后头的鼻涕猴儿。想不到还没进村就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我顿时开心不已。
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鼻涕猴儿说我在这里给人家看林子。鼻涕猴儿并不邀请我进屋,而是拉着我到树下去坐。
我说,我不能多呆,我得赶回家去,有急事。鼻涕猴儿一点也不着急,他问我是不是因为我爷爷的事回来的?
我点头说是,鼻涕猴儿笑了笑,说道:“那你不用着急,你爷爷今天走不了,他得后天了。”
我一听就纳闷起来,问他怎么知道的?鼻涕猴儿没说话,他问我有没有烟。
我掏出一根递给他,给自己也点上一根,我俩坐在树坑里开始胡侃起来。鼻涕猴儿说我变了,长高了,也长漂亮了。我看着他说,你倒是一点没变,个子都没怎么长。
其实这话一点不瞎说,十年没见了,鼻涕猴儿仿佛真的没变,身材样板,还如我走时候一样,看来岁月不饶人这句话也得分人啊。
我看了看土房子里传出的光,问鼻涕猴儿谁在屋里?是不是倔老头?鼻涕猴儿一听就笑了起来,并说道:“哪儿啊,那老头子几年前就走了,还走在了我头里呢!”
我整个人愣住了,问道:“走在你头里是什么意思?”
鼻涕猴儿迟疑了一下,说没什么意思,他说屋里的是外头来的看林工,姓李,估计睡觉了,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吧!
他这一说,土房子的灯光果然灭了,我想也是,姓李的看林工我也不认识。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鼻涕猴儿问我结婚了没有,他说杨千锁都结婚好几年啦。
我尴尬的笑了笑,问他,那你呢,你结婚了吗?
鼻涕猴儿指着不远处的黑暗说道:“结了,我媳妇儿就在那儿呢!”
我扭头一看,前方黑漆漆的,月光洒在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上,像是个人。我问他,你媳妇在那里站着干啥呢?
鼻涕猴儿说,她看月亮呢!
我想过去打个招呼,鼻涕猴儿却制止了我,说他媳妇害羞,怕见生人。我们又坐在树下聊了大半夜,我真是想不到,连小时候常被我们嘲笑长大后娶不上媳妇的鼻涕猴儿都结婚了,而我呢,至今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