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都忙完了之后,李蓁蓁才有空闲的时间带着丈夫和儿子出去旅游,他们的排场也非常大,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他们身边还跟着一大群洪门的保镖,还有高层给他们派来的官员和导游,出入都有专车接送,这样的待遇不仅仅是给到李蓁蓁一家,而是每一个来到华国的华侨和外国友人都有,比如同样住在京城宾馆的美国游客也是一样,差别只在于招待的规格不同而已,李蓁蓁所享受的当然是最高级别。
他们去游玩了紫禁城和颐和园,爬了八达岭长城,又去了北海公园和香山,甚至清华北大都进去参观了一圈,这让小天宇大开眼界,他从小生活在现代都市,可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样的古城,就连周然也是一样,这么古朴的城市在他看来非常少见。
这种感觉就跟李蓁蓁刚穿越过来一样,如今的京城跟后世完全不同,京城里的高层建筑非常少,后世非常昂贵的四合院在这里随处可见,没有经过拆迁的城市就是这么古色古香。
李蓁蓁望着窗外古朴的景色,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其实一早就打算要回祖宅看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她心里也没有底,反倒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就这样一天拖过一天,现在听到身边的丈夫和儿子都在赞叹京城的美景,她也忍不住下定决心,不得不去面对了,她穿越过来就占了李家人的便宜,肯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等他们吃过午饭,李蓁蓁就和周然商量说:“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我家的祖宅吗?等天宇睡醒,我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周然知道她的一些心事,也知道她家里已经被别人占走了,他比李蓁蓁更加气愤,仿佛透过眼前的她,能看到十几年前的她被人家欺负,他拍了拍她的手说:“放心,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下午李蓁蓁和周然就带着儿子,在官员们的陪伴下来到了剪子胡同,胡同还是那条胡同,但里面的建筑物已经变了很多,整条胡同的石板路面破旧不堪,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垃圾和污水,胡同里还搭建了很多铁皮棚户,而里面的四合院更是破败得很,棚屋也到处都是,行走在这里的人她也不太认识了,而他们更不认识如今的李蓁蓁,全都惊奇地躲在屋子里,透过门缝往外面偷看。
李蓁蓁走在前面,跨过一处大宅门,她指着那扇灰白色的大门说:“这就是李家的住宅,我们家两三百年都住在这里,我爸爸以前还住在这儿,十几年前这扇门还是红色的,我记得上面还有漆铜的铆钉,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在我小时候就被人家搬走了,不过驻马石还在,喏就是这两块。”
周然也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这两块石头,就状似随意地说:“蓁蓁,你小时候就抓在这里面吗?”
李蓁蓁皱着眉头说:“哪里呀?我出生的时候我爸爸已经被人赶出来了,我们一家就住在那边的仆人房,我待会再带你去看,这住宅都被人家占了,我家的商铺也被人家占了,但是我们又能怎么办?我带你进去看看吧。”
李蓁蓁说得这么直白,让跟在旁边的官员都有些脸色发红,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他们身为京城官员当然心知肚明,听见李蓁蓁说话的语气似乎还很抱怨,这些人就在心里感到不妙。
李蓁蓁带着家里人走进住宅里,这栋曾经恢弘显赫的大宅院已经破败不堪,虽然每一间房间都有人居住,但从来没有人去修缮过它,很多窗子和门都已经破烂了,那些影壁上的精美雕刻都已经被人凿掉了,就连曾经的后花园都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长满野草布满石头的菜园子,生长着几株蔫不拉几的青菜。
李蓁蓁再三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是亲眼看见自家的祖宅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她还是忍不住生气,她每经过一个地方,就要把这个地方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都一一列举出来,不停地埋汰不停地抱怨,重点还要强调这都是她家的东西,都是被别人强行占去的,到了最后她还气呼呼地说:“要不是这个地方还有人住,我都要以为这里是鬼宅了,李家的祖宗地下有灵,一定会被气死的。”
周然也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好像在和李蓁蓁商量,实际上却是用正常的音量在说话:“蓁蓁,我以前就有这种担心,但是你一直想要回大陆投资,所以我才没有跟你说,你看看他们连你家住了几百年的屋子都能抢走,我们在大陆投资那么多钱,到时候拿不回来怎么办?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我不是很同意你在这里投资,要不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李蓁蓁满脸气愤地用力点头:“嗯,我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投资的事情再说吧。”
旁边的官员一听就知道不好,这两个华侨不光是有钱人,他们还是有广泛知名度的有钱人,在世界范围内都有很强的号召力,领导派他们来就是为了好好招待他们,要是让人家不满意甚至把投资撤走,那他们这个职位也就算是做到头了,还会犯下很严重的政治错误,不行,不能让这两个人心生不满。
反应过来的官员们立刻就说:“李女士,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回去之后就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你放心,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大陆是很多诚意的,你们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绝对不会侵吞外商的投资,这一点我们敢打包票,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
李蓁蓁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以前我是没有考虑到,现在想想我还是要重新考虑一下,毕竟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总不能拿着十几亿港币冒风险,刘主任,我家里的住宅已经没有地契和房契了,我当年离开京城,我爸爸只给了我仆人院和鼓楼商铺的地契和房契,我家还有很多被占走的商铺,这些查资料应该就能看到,不知道你们对这个问题想怎么处理呀?”
官员们都面面相觑,他们都明白李蓁蓁的意思,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要回她家的祖产吗?但这个问题关系重大,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啊,刘主任就有些为难地说:“李女士,你说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可这个没有先例,我得跟上面汇报,让领导们好好地研究研究,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得让你满意为止,你千万不要有情绪。”
李蓁蓁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解释,这件事情如果她不闹一闹,他们肯定不会给她解决的,在她前世的时候,就是因为有很多海外华人都回来闹了,最终京城方面才出台了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相关文件,但执行起来难度非常大,想想吧,那些平白占了人家家产的无赖,怎么会愿意把吃到嘴的便宜吐出来,让他们强行吐出来他们也要闹,闹来闹去就是一团乱麻,许多海外的华人最终也都放弃了,但李蓁蓁可不会放弃,她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涉及到原则问题她可不会让步,她家的祖产她一定要拿回来的,怎么样都不可能便宜了这帮人。
她撇了撇嘴说:“我现在也看不到华国的诚意,我家里住了几百年的房子,我想要回来都这么难,我还敢在你们这里投资吗?刘主任,我也怕我的钱打了水漂啊,等我回去还要跟我那些朋友都说一说,让他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刘主任,你回去之后也跟你们领导说说,我们的投资计划需要缓一缓了,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吧。”
刘主任表面上陪着笑脸,但心里已经有点不太高兴了,李蓁蓁的名头谁没有听说过,这么有钱的人竟然还在意这几间破屋子,这些房子就算她要回去了她也没有用,这不就是明明白白在威胁他们吗?京城里类似这样被占领的房子多得数不清,要是人人都像李蓁蓁那样回来要房子,那他们要怎么解决嘛,搞不好这件事情还要丢脸丢到国外去,这对于他们改革开放来说可是沉重的打击,华国这么多年了,也发生过很多奇怪的事儿,本来信誉就不太好,这下更加不好了。
他们不仅害怕李蓁蓁撤回投资,还怕她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那他们就丢脸丢大发了,而且后患无穷,想到了这里,刘主任心里毅然下了一个决定,就很坚定地对着李蓁蓁说:“李女士,我保证我一定会帮你圆满解决,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李蓁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我相信你们啊,所以等你们帮我解决了,我们再来说投资的事情吧,来,我带你们去我以前住的院子看看。”
尽管十几年没回来了,但李蓁蓁还是对这里熟门熟路,走出了大宅门,大家沿着剪子胡同一直走到了巷子尾,就看见了一间破败的门房,那门上都破了个洞,原先刷的漆早已经脱落了,露出木头本来的颜色,看上去就是一个破落户。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前面的时候,那扇门忽然别人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从门后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夹袄的干瘦妇人,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木制马桶,看见门前的这帮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她本来想脱口询问他们是谁,要来干什么,但是她的目光接触到李蓁蓁的脸庞时,她猛地错愕了,这这这难道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少女?看见他们这通身的气派,妇人的心中骇然至极还特别心虚,连出声相认都不敢,假装咳嗽了两声就从他们面前匆匆经过。
李蓁蓁当然认识这个妇人,这不就是当然欺负她没爹没妈的周小兰么?原来她果然住进她家的房子里了,对待这种人她可不会客气,当场就让保镖们推开门,大喇喇地闯了进去。
周小兰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后面的那群人走进了她家,她心里立马着急了,也顾不上再去倒马桶了,把马桶放在路边就跑回来,冲进门内就大声嚷嚷开了:“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进我家里来?我告诉你们快点离开,不然不然我就要报告派出所了。”
李蓁蓁压根就不去理她,她站在院子里就把这个院子打量清楚了,她当年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好好的,现在这里破得不能看了都,院子里的青砖都缺一块少一块,那颗大枣树也不知道是被劈了还是被砍了,只剩下一段树桩,还被烧烂了一半,四周的几间屋子更是破烂,窗户和门都是破的,许多地方直接糊了报纸代替,正房外面还搭了一间棚屋,外面还有一个煤炉子正在烧中药,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他们这群人闯进来,住在院子里的人家也都跑到门口来看,这些人李蓁蓁都不认识,看来是在她走之后才搬进来的,原来周小兰想占她家的房子,也没有本事把它完全占了,最后还不是跟很多人一起住进了大杂院。
院子里的住户看见李蓁蓁这群人明显很不一般,又听见周小兰在那里骂骂咧咧,他们虽然是主人却也不敢出声质疑,就怕对方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最后只能站在房门口窃窃私语,对着李蓁蓁这群人指指点点。
听见周小兰还在那里又叫又跳,而旁边的官员已经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想开口呵斥周小兰,但又怕影响不好,正左右为难呢,就听见李蓁蓁冷冰冰地说:“周小兰,你不认识我了吗?”
周小兰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哑然了好半响,她才终于在李蓁蓁洞若观火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讪讪地装作才刚刚认出来装模作样地说:“你是……哎呀你是蓁蓁吗?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婶儿可想念你了,你现在变得可漂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蓁蓁才不理她这一套,趁着官员们也在这里,她很直言不讳地说:“周小兰,你霸占我家的房子这么久,现在我这个主人回来了,你想什么时候搬出去?”
周小兰心虚地狡辩起来:“这这这是咋说的呢?这房子就是我家的呀,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你的了,蓁蓁啊,咱可不能乱说。”
李蓁蓁从包里掏出那张尘封已久的房契说:“房契还在我手上,我家的房子怎么就变成你的了?周小兰,你当年不是说的挺狂吗?怎么今天不敢承认了?”
她说完了这通话,就看了不看周小兰,转过身对着刘主任说:“刘主任,我今天就把话烙在这里了,我家的祖产不给我解决,投资的事情你们也不用开口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明明白白的祖产,你们大陆人就能说占就占,这样的投资环境让我怎么放心?多的话你们也不用多说,你还是回去跟你们领导好好说说吧,我们这就不打扰了。”
李蓁蓁带着人马转身就走,留下身后的一干住户都面色慌张,他们住在这里,肯定对这房子的来历门儿清,现在人家正主回来了,看这架势也是不能善了,他们心里的鬼心思立刻就动起来了,反正他们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这房子不是他们的也早就是他们的了,主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就是不走,反正如果有人来赶他们走,他们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把房子给占下来。
李蓁蓁今天演的这一出都是跟周然商量好的,他们唱的双簧戏就是为了逼这帮人把祖产还给她,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这种明显不合理的东西,吃了她的就要给她吐出来,如果大陆方面还是含含糊糊,那她对这里也没啥好留恋的了。
周然虽说是配合她演戏,但说到底他心里还是很心疼的,到了车上就忍不住建议说:“蓁蓁,其实我们不用这么麻烦,凭我们两个的身份,直接跟上面的领导说一句,人家肯定就要帮我们办好,犯不着我们亲自上阵还白白生了一场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蓁蓁却不这么看,她对于大陆的行情比周然了解多了,虽说她对这里有感情,但对这个地方的劣根性也知道得很清楚,没在大陆生活过的人,是不知道人情社会的各种龌龊的,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使用正常渠道,她来投资就要摆出强硬的态度,不然人家还以为她很好拿捏呢,说不定明天就要入股你的企业,后天就要给你塞关系户进来,大后天就要给你强行摊派了,这种事情在前世多得是。
她很有耐心地说:“就是因为我们两个身份不同,才不能直接开口说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本来就是应该还给我的东西,让我跟他们领导开这个口,好像我还要去求着他们一样,倒白白欠了人家一个人情,来大陆投资还有很多麻烦事,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现在就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不能一开始就没有规矩,反正不合规矩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李蓁蓁表现得这么强硬,大陆方面在纠结过后也不得不服软,他们现在得罪不起外商,普通的外商都不敢得罪,更不好说李蓁蓁这样显赫的外商了,更何况本来就是人家的祖产,华国人对于祖产的态度大家都能理解,要是为了区区一点祖产就得罪李蓁蓁,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她都不用去闹,只要稍微跟国外的媒体透露一下,他们的改革就会遭受很大的阻碍。
这样的道理显而易见,领导们只要不傻就能想得到,刘主任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之后,他们立刻就重视起来了,在华国,只要被领导重视的问题,那解决起来压根就不是难事,领导一句话,下面的人就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的,所以李蓁蓁家的祖产不出两天的时间,全部腾出来还给她了,就连产权证明都开了快速通道,用了最快的时间重新办了一份新的,这才巴巴地给李蓁蓁送来了。
李蓁蓁翻看着这些土地证和房产证,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家的祖产居然有这么多,除了剪子胡同的祖宅,他们家在西城区还有一处别院,另外鼓楼的商铺也有十几家,还在别的地方都有着零零散散的产业,如今这些都还给了她,李蓁蓁拿着这些证明,心里唏嘘不已,要不是她有了现在的地位,普通人是根本拿不回来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祖产被人占了。
她把这些证明都一一看过,就笑得有些满意地说:“刘主任,我就知道你们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华侨就怕自己的投资打了水漂,说实话我们这些年在外面,也不了解国内的情况,都是听别人瞎说,但我们心里还是念着家乡的好,说到底老家要是还有一份想念,出门在外的游子迟早都是要回来的,就怕我们有朝一日回来了,家里连根都没有了,这些都是祖宗们辛辛苦苦留下来的产业,我们要是不好好保管就是不孝,刘主任,不知道我家的房子现在都处理得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派人过去接手?我那天去看你也看见了,那里的住户可不是很好相处啊,他们还会回来吗?”
刘主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李蓁蓁实在是太厉害了,怎么说都是她有理,他只能陪着笑脸说:“李女士你放心,我们已经把房子和商铺都腾空了,那里面的住户也都请到别的地方居住了,你放心他们有的是地方住,绝对不会回来打扰你们的,你想回去接手随时都可以,不过我们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情,决定要帮李女士把你家的祖宅修缮一下,这些年你出门在外,都是我们疏忽了,才会出现这种问题,都都是不应该出现的,我们现在已经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好在还不算晚,要是李女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
刘主任其实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们把那里的住户清空,又把商铺里的店家都清走,那些人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从?这帮人原本就是李家的奴仆,当年霸占了主人家的东西还对主人家落井下石,这么多年了他们早就心安理得,从心眼里就认为这些东西就应该是他们的,有人要来收走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刘主任也是动用了一点手段才把他们都赶出去的,京城的住户大多有单位,就让他们单位去烦心这些人要住在哪里吧,反正是不能住在剪子胡同了。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李蓁蓁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至于背后的真相到底怎么样,她可不会去追究,她还不会圣母到对这帮仇人心怀善念,当年要不是他们落井下石,李家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就连她的原身被饿死,也是这帮人间接造成的恶果,他们手上那么多条李家的人命,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等着吧,日子还长着呢,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有一天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