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城在苏州自己创办的学堂静心的教授着百十个孩童。
日子平静而温馨,听着孩童琅琅的读书声,他觉得此生不过如此。
一天,偶遇一个从老家来苏州办事的云水镇的乡邻。
那乡邻吞吞吐吐似有许多话要讲,却又有什么忌讳似的。
林梧城诚意请求,那乡邻便将自己听来的近日林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悉数相告。
那乡邻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自然惊心动魄、曲折离奇。
林梧城心中烦闷,急忙将手中的课程交代给学堂里另两个年轻的教师。
苏州到云水镇一天只有一趟火车,坐火车显然要再等上一天。
夜里,没有几个司机愿意走上几十公里的盘山路。
惆怅的林梧城来到南门码头。
傍晚的阳光中,撑船的船工们陆续收工。
“大哥,能将我带到云水镇吗?”林梧城问道。
“不去了,太晚了,这夜里行船啊,危险。”
连问几个,没有人愿意出船。
就在林梧城烦闷的时候,一个弓着腰的老船夫驾着一艘破烂的小船划了过来。
老汉朝林梧城灿灿地笑着。
看着老船夫斑驳的双手,消瘦的身体,满脸的老年斑,林梧城心里隐隐作痛。
自己要不要让这样一个被生活折磨的苦痛的老人家为自己的焦虑而去冒险呢?
想到林家目前乱纷纷的景象,林梧城咬了咬牙。
“老伯,将我送到云水镇,船钱,我五倍给您。”
那老船夫惊讶地摆手,道“先生,使不得,我且送你过去便是,这船钱,您尽管按着日常的给便是。”
林梧城坐上斑驳的小船,老船夫用力划起浆来。
月色中,幽幽的小船儿朝云水镇划去。
一路之上,林梧城的心都在痛着。
为林家,为自己,也为眼前这个慈祥而本分的老船夫。
……
林梧城别了老船夫,抱着昏迷的念双一路狂奔。
多年前的镜山大火浮现在脑海中。
这个青年的男子抱着怀里的女子边狂奔边疯狂地吼叫。
“婉容,你不要死,不,婉容,你会好好的,婉容——”
路上偶有行人,人们不解:哪里来的疯子?
林家大宅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林梧城用脚狠狠地踹着大门。
“开门,开门啊——”
不多时,大门打开了。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林梧城抱着念双疯狂地跑向郝兆飞住的房间。
“郝医生,快,婉容还活着——”
整个林家大宅的灯亮了起来。
安容顺披着衣服被秋嫂扶着,颤颤歪歪地走了出来。
众人将癫狂的林梧城团团围住。
睡眼惺忪的郝兆飞看着血肉模糊的念双,大惊。
几个林纪楠请到林家的专家也悉数走出了房间。
众人快速将昏迷的念双送到亭兰阁的一个厢房里。
林梧城癫狂地叫着。
“快,快救我的婉容,她还活着——”
想起镜山大火的那一年,安容顺老泪纵横。
“这是怎么了?为何他又这样了?”
念双向来少言寡语,勤恳有加,虽没有漂亮的言语,但素来得到众人的欢喜。
虽然因跟了孟水芸,加之最近发生了几件事情,虽然众人恼恨念双隐瞒了酒儿的存在,但看到念双凄惨的模样,众人均是心痛不已。
绿真和秋嫂更是哭红了眼睛。
郝兆飞和赵一介等人忙碌着。
林梧城颓然地坐在门外,痴痴呆呆地看着夜色中的梧桐树。
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泪流了下来。
是了,他的婉容早已走了,早已走了。
林纪香从房间里出来,泪模糊了双眼。
她没有想到平时乖顺的念双会遭遇如此毒手。
房间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
“梧城——”
众人惊讶。
林梧城连忙起身走进屋子。
昏迷的念双喃喃道“梧城,大少爷——”
“念双,我在这里。”林梧城一把握住念双的手,道“没事了,不怕,我们已经回到家里了。”
念双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不忍打扰念双,一一走出了房间。
绿真哭着跑了,秋嫂急道“你这丫头,不陪在这里,你去哪里?”
绿真头也不回的冲出亭兰阁。
“我要把念双的秘密全说出来,我怕念双挺不过去,我怕大少爷永远不知道念双的付出——”
郝兆飞按照赵一介的嘱咐为念双打了针,又让兰草为念双做了伤口处理。
众人都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