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正是紫安。
抬头看去,紫安身后是一个头带面具,身穿白色碎花袄子,墨绿罗裙的女人。
斑驳的手缓缓将面具拿下。
孟水芸的眼泪涌了出来。
“婉容姐——”
……
除了孟木娘两口子和紫安、苏婉容,没有人知道在云水镇的鬼村,住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更没有人知道多年来的闹鬼不过是紫安的把戏。
为的是不让人靠近镜山。
苏婉容歉意地叹息道“为了守住林家的秘密,也着实对不起这十几户人家,逼迫他们背井离乡。终究是欠了他们。”
紫安为孟水芸添置了许多苏绣用的高级工具。
苏婉容每天夜里会悄悄地来到荷塘村与孟水芸一起研究绣技绣法。
因为绣制《春流出峡图》的心境已被破坏,苏婉容让孟水芸以景寄情,绣制一幅《荷塘月色》。
没有书画大家的作品可临摹和参考,也没有具体的时限,更无尺寸及色彩的规范。
一切由心而定。
一连几日,孟水芸都没有动针线。
白天她抱着酒儿穿过柳林,在荷塘边缓缓地散步。
傍晚,她将饭菜端到石磨上,边吃边观察着荷塘里的景致。
为了更好的观察秋日的荷塘,在酒儿睡下后,她卷起裤腿,亲自下到荷塘里,用尽气力摸起荷塘淤泥里的几个又大又粗的老熟藕。
坐在小院里,面前放着桌子。
孟水芸看着面前洁白如莹的宣纸,思绪万千。
如果屋中的酒儿是自己和林桐卓的孩子该多好?
如果林桐卓能站起来该多好?
孟水芸抬起头,看着穿行在云层里的月亮,心道: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家人平平安安。
眼前渐渐浮现林桐卓的身影。
林桐卓在小院里和已会走路的酒儿玩耍着。
几只羽毛洁净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小院里走着军步。
小院四周种植了南瓜、冬瓜、牵牛花、芸豆……
甬路两侧是香气扑鼻的紫薇花丛。
……
一只萤火虫轻轻落在孟水芸的手上。
笔落。
莹洁如人心一般的荷花舒缓地在白色的宣纸上伸展着。
萧瑟不乏温暖。
对一个人绵绵的思念缓缓地流淌在小狼毫的笔尖上。
……
于凤凰每日起的很早,她越来越让众人喜爱。
她会恭顺地到安容顺的窗外请安,她会亲自为林桐卓浆洗衣服。
知道秋嫂腰疼,她寻来专治腰疼的偏方。
整个林家上到安容顺,下到厨房里的十几个厨师和帮工,甚至是门房里的看门人,有哪个能说个“不”字呢?
那个温婉的平日里素少言语的女子渐渐被人们淡忘。
云水镇人口中的二少奶奶自然是眼前这个宽容有加,知道体贴人的,有大家闺秀风范的于凤凰。
林纪香默默地观察着于凤凰,她也偶而质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多疑?
秋嫂极少在安容顺的面前提“二少奶奶”这个词。
不知道在这个在林家做了一辈子的女人心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二少奶奶。
这一日,于凤凰如往常一般,早起,梳洗停当便走出了沧月轩。
她要去给安容顺请早安。
缓步经过紫竹阁时,她皱起了眉头。
那几个小小的药瓶再次浮现在眼前。
紫竹阁只有一个圆形的拱门,并没有真正的院门,所以可以直接看到院中几个房子的情形。
那个房门大敞四开的就是林家的家庭医生郝兆飞的卧房。
那个白色医药箱被静静地放在一个柜子上。
昨日安容顺说郝兆飞跟着司机老钱去苏州配药了,要过两天才回。
为什么房门会大敞四开?
黑色的高跟鞋轻轻抬起,犹疑着。
片刻后,黑色的高跟鞋毅然决然地朝那大敞四开的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