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凰走到林桐卓的床前。
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双眼紧闭,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眼泪顺着男子的眼角流了下来。
男子喃喃道“水芸——不要怕,我在这里——”
庚大壮摇头道“二少爷从医院里回来就这样了。”
于凤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洋烟。
打火机的火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狰狞。
举着打火机的双手不断地颤抖着。
许久,那根洋烟终于点燃了。
于凤凰猛吸一口,将白色的烟雾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凄冷的夜色中,于凤凰感觉从没有过的疼。
她回头看去,那个躺在床上的俊美的男子呓语着。
没有吸完的洋烟被丢在青砖地上。
高跟鞋的鞋尖将洋烟狠狠碾碎。
“林纪香,你这个多事儿的老女人——”
……
中午。
云水镇医院。
几十个女工围聚在医院外,踯躅着。
众人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开过来,立即纷纷闪身。
当安容顺在秋嫂的搀扶下从车里走出时,众人发出惊讶的声音。
安容顺抬头看着眼前这几十个心焦的女工,一时感慨。
“难道自己真的是铁石心肠,不通人情吗?”
昨日下午与林纪香大吵了一架,所有的一切,安容顺已经悉数知道了。
她很震惊,她没有想到林纪香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怨气,她更没有想到孟水芸为了那个拣来的孩子可以付出这么多,她更没有想到孟水芸会到林家绣坊做工。
当她听说孟水芸被三百多个绣花针扎伤,体内深深穿入三十多根绣花针时,心痛,自责让她有些恍惚。
但女人心底的顽固和骄傲让她固执地和林纪香大吵着。
林纪香抓紧林桐卓的轮椅,大吼道“为了你的面子,你要牺牲桐卓真正的所爱吗?为了你所谓的面子,你要让桐卓和水芸天人永隔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你始终不信?
明明比宝儿大不了多少的女婴,你为何偏偏要固执地认为那会是一个四个多月的婴孩?
说水芸好的人是你,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也是你。
你真的认为你可以洞悉一切,明察秋毫?
二嫂,桐卓是你的亲儿子,爱屋及乌,在水芸这个时候,为了你的面子,为了你的困惑,你还要固执下去吗?你就不怕桐卓会恨你一辈子?”
安容顺抓紧轮椅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自己究竟要恨那个乖顺温婉的丫头到什么时候?
她真的有做错吗?
安容顺默默地看着林纪香带着众人将林桐卓推出了房间。
……
阳光刺眼。
安容顺抬起手来,用手遮挡着阳光。
秋嫂搀扶着安容顺走上医院的台阶。
缓步来到病房门口,透过窗玻璃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孟水芸,一丝心痛涌上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的心头。
往事历历在目。
“夫人,要捏捏这里吗?”孟水芸抬起头来,将手移动到安容顺小腿的部位。
安容顺轻轻地点了点头。
姣美的女子轻轻捏着安容顺小腿的肌肉。
汗水从女子的额头渗了出来。
一个女子站在站架前,时而凝眉沉思,时而飞针走线。
美艳的光彩照人的紫薇花跃然丝帕上。
众多大船将一个小小的竹筏包围在其中,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将林桐卓紧紧地搂在怀中。女子和林桐卓两人昏迷着。
阳光正好的后花园里,柔美的女子推动着轮椅上,轮椅上坐着自己疼爱的儿子——林桐卓。
两人在花丛中微笑着,相依相偎。
眼泪模糊了安容顺的眼睛。
看着眼前这个昏迷的女子,看着那一点一滴落下的药液,这个固执的的老太太有些眩晕。
秋嫂一把扶助即将倾倒的安容顺。
心痛、懊悔。
安容顺抓紧丝巾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声啜泣着。
内心一个声音响起。
“水芸,醒来啊,我这个当娘的,不是真的心狠,也许真的是我错了,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