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禄儿缓缓地睁开双眼。
“姑娘,你醒了——”一个老太太道。
靠近窗户的梨花木椅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女人关切地望着自己。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站在女人身边。
“这是哪里——”和禄儿艰难道。
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姑娘,这里是郝府啊。这位是我们家的夫人,这位是我们家的公子。我们家公子在廊坊桥看到姑娘一人躺在泥浆里,就将姑娘背了回来——”
和禄儿吃惊地看着青年。
一个女子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姐姐是怕了吗?”美丽的女子调皮地笑道。
见和禄儿不言语,女子索性坐到床边儿,拉起和禄儿的手。
“格格姐姐,你的衣裳是我给换的,你伤口的药也是我换的,至于他啊,他只是给你诊治了,开药了。”
和禄儿吃惊道“为何叫我格格——”
女子抬起和禄儿的手,道“姐姐戴的扳指上可是镌刻着和禄儿鄂绰氏。虽然我许茹宝生在南洋,可我也知道这鄂绰氏是八旗里的正黄旗,更知道鼎鼎大名的宫廷绣大家和禄儿。”
拿起一件洗干净的衣裳,看着上面精美的刺绣,许茹宝道“姐姐的宫廷绣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见和禄儿的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许茹宝笑着跳起,扑到青年面前。
“这是我的郝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郝哥哥。”
和禄儿朝众人点头,道“虽然和禄儿本就是求死之人,但和禄儿还是谢谢诸位。”
青年冲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俯身一拜,道“母亲,兆飞这就启程了,家中事务,茹宝,还有这位姑娘,都有劳母亲照应了。”
女人一听此言,立即哭了起来。
“如今到处不太平,你一定要小心。”
许茹宝扶住女人的肩膀,安慰道“姑姑,表哥是去英国留学,去的那都是贵族子弟才能在的地方,您且放心吧。”
女人看了看床上的和禄儿,道“现在这个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太平的保证呢?”
和禄儿看着许茹宝问道“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许茹宝笑道“格格真想感谢我,请做一个绣娘,到一个小镇做一个绣娘。”
……
1901年,北平德胜门。
人头攒动,旌旗招展。
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头戴顶戴花翎,身着黄马褂,缓步走了出来。
青年身边簇拥了百多个老臣。
众人齐齐向青年抱拳。
一个老者道“亲王此次出访西洋,非比寻常,定要小心。想那德皇定会寻找机会侮辱亲王,各国早就窥伺这次机会——”
青年微笑着朝老者抱拳道“和索大人放心,从《辛丑条约》第一条定下了由我亲赴德国道歉,载沣就料定德皇是想借此机会当众羞辱我,以此来侮辱我大清国格。载沣定当‘有理、有利、有节,慎重外交,不辱君命’。”
一人道“亲王可多处看看西洋的工厂炮营——”
自称载沣的青年朝那人抱拳,道“张大人,晚辈定当多多考察,完备军务,师夷长技以制夷。”
载沣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礼炮响起,黑色的轿车朝远处驶去。
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在人群中急切地跑出。
女子紧张地抓紧了手中的丝巾。一人走到女子身边,道“格格姐姐——”
……
1902年。
醇亲王王府。
“砰——”一个穿着对襟袄子的妇人狠狠地以拳击桌。
一个青年紧张地俯身跪地,道“母亲息怒——”
妇人因为愤怒,两道眉目拧在了一起。
“我刘佳氏连为自己儿子主持婚事的权利都没有了?我明明已经将帖子发了出去,也给人家姑娘下了大定了。老佛爷这是打我的脸啊。”
青年惊恐地朝四周看去,道“母亲言辞小心,这,这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