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品间空无一人,众人早早下工。
孟水芸坐在一张桌子前,仔细地测量着一件短襟袄子的尺寸。
老画师萧竹走了进来。
“人人都在准备参加选拔的苏绣小作,为何不见你做准备呢?”
孟水芸见是萧竹,连忙将手中的活计放下。
“师傅,水芸素来不喜与人争强,况且——”
萧竹摇头道“你要把握好每一次机会,法国交易会,苏州之行都为你打好了基础,你要再接再厉,除了本身要有扎实的画工,绣技,也要让外界知道你,你的名气越大,才越能保护你,也才能让许茹宝重视你。你才有资格和筹码去和许茹宝讲条件,也才能真的保护好林家人。”
……
荷塘村。
一群肥胖的鸡鸭鹅在院子里欢快的跑着。
在林纪香的搀扶下,小酒儿一步步地追逐着一只羽毛白净的鹅。
安容顺笑呵呵地看着酒儿。
秋嫂和念双各自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摘着青菜。
地上散乱地落着一些花生壳,张芝兰依靠在石磨上,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着梳子。
土屋的大锅里炖了一些泥鳅,铁锅的边缘贴了一些玉米面饼子。
空气中弥漫着酱香泥鳅的味道。
于德胜和穆非走进小院,于德胜的手里拎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穆非手里拎了一只兔子。
孟木娘在绿真的搀扶下笑呵呵地走来。
孟木娘边走边道“这一老一小的,天天混在一起,不是上山套兔子,就是下河摸鱼。”
绿真笑道“他爷两个高兴呢。”
秋嫂笑着站起身接过于德胜手中的鲤鱼和穆非手中的兔子,道“亲家老爷,赶明儿您干脆收了穆非做干儿子吧,您看你们这爷两个好的,真让人羡慕啊。”
于德胜看着穆非,摇头道“我到真有此心,可是于家现在——”
不等于德胜把话说完,穆非早已跪倒在地,道“干爹在上,儿子穆非给您磕头了。”
众人惊诧,转瞬,众人欢喜起来。
安容顺道“亲家,还愣着干什么?”
于德胜从吃惊中转过神来,立即眼泪涌了出来。
孟木娘道“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天天夜里念叨穆非要是咱们儿子该多好吗?人家小子都叫你干爹了,你这还哭上了呢?”
于德胜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高兴,高兴——”
孟木娘回头看了一眼绿真,道“还有更高兴的呢。”
众人不解。
绿真害羞的转过身去。
孟木娘朝众人道“我原本是想着寻个机会为穆非和绿真把事儿办了。现在啊——现在成了我自己娶儿媳妇了。”
绿真不好意思地跺脚道“哎呀——”
张芝兰笑呵呵地将镜子放下,道“哎呀什么啊?你和穆非两人,啊,我们谁看不出啊?”
林纪香拉过绿真的手,道“这是好事啊,穆非认了于老板做干爹,这是一喜,你和穆非结亲,这是喜上加喜,是双喜临门啊。”
孟木娘欢笑道“不是双喜临门,是——”
“哎呀,干娘你不要说了——”绿真猛一跺脚跑出了院子。
孟木娘兴奋地说道“绿真有了,我啊,要当奶奶了。”
众人惊喜,秋嫂高兴地说道“这是三喜啊,亲家母,你真是老来得子得媳又得孙啊。”
夕阳暖烘烘的。
孟水芸坐在床上,透过窗棂看着窗外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暖意融融。
一只大手握住了孟水芸的手。
孟水芸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平躺着的男子,道“家——”
男子努力地张了张嘴巴,含混不清地说道“家——”
孟水芸吃惊地看着林桐卓,自己本是无意的一句,没想到林桐卓竟跟读出来。
“家——”孟水芸非常清晰地,重重地说道。
林桐卓吸了一口气,重重地重复道“家——”
林桐卓的眼泪流了下来。
双手忽然举了起来。
顺着林桐卓的目光,孟水芸回头看去,安容顺,林纪香,张芝兰,于德胜等人正挤在门外抹着眼泪。
这一日夜里,众人围绕在林桐卓的床前吃了一顿合家饭。
吃过晚饭,孟水芸扑通跪倒在安容顺面前,道“儿媳不孝——”
安容顺吃惊道“水芸,你这是做什么?快起。”
孟水芸低声道“娘,我其实一直在欺骗您,桐卓的针每次我都截留一部分,没有全部打进去。”
“啥?你说啥?”安容顺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水芸。
孟水芸站起身来,将柜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匣子。
当木匣子打开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匣子里放了八支玻璃药瓶,每个药瓶里有一定的蓝色液体,但数量不等,依次增多,第八支药瓶里的蓝色液体几乎到了瓶子的一半容积。
“这——这——”安容顺双手有些颤抖。
孟水芸非常笃定的朝安容顺点了点头,道“我们被骗了。”
林纪香恍然大悟道“这药本就有毒,我们每次给桐卓打这针,只是暂时安抚一下他狂躁的情绪,但同时又让他中了更深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