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瑞士怀表被重重地丢弃在桌子上。
一个眉眼间尽是疑虑的少年抱起胳膊,依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自己处心积虑,不惜挪用军用物资,为许家绣坊下了“倒卖军火”的套儿,不仅没有伤及许家绣坊,反而这一劫难后,许家绣坊像吸了大烟的人,更加精神抖擞。
五万大洋,足足五万大洋,为何许家绣坊没有任何受损的蛛丝马迹?
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少爷,您要的东西——”
来人将一封密函双手递送过来。
接过那密函,单凯摆了摆手,来人会意,立即转身走了。
密函里是一封书信和数张照片。
书信上详细叙述了南洋拍卖的三幅震惊世人的传世绣品佳作的来龙去脉,并附上了这三幅绣品的曾经的拥有人的背景调查。
几张照片拍摄了那三幅传世绣品。
一张照片让少年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
照片上,一个儒雅的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在与那个所谓的传世绣品佳作的拥有人秘密交谈。
男人正是郝兆飞。
少年终于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执意要自己用商人的手段对付许茹宝,而不是让她痛快地饮弹而亡。
……
许家大宅。
许茹宝慢悠悠地品尝着采自武夷山的早春茶。
军务处带来的烦恼早已被抛在脑后。
八万大洋,想到这八万大洋的得来,许茹宝深深叹息一声。
劳心劳力,不如取巧之人做一次“欺世”得来的容易。
难怪这世上的人都爱取巧,难怪这世上即使有重刑,依然有无数的人选择做“偷儿”。
自己也只是做这一次被人鄙视的“勾当”,得了这八万大洋,将军务处搜刮的五万大洋的亏空补上,许家绣坊还可以继续下去。
想起那个温婉的女子,许茹宝捧着茶杯的手猛一哆嗦,这样一个奇女子,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万不可让她落入他人之手。
若不能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这个眼神凌厉的女子猛的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白玉的茶杯立即碎裂出几条缝隙,茶水顺着缝隙流淌出来。
一旁的安容生立即抓起毛巾擦拭起茶几上的茶水。
几个壮汉叫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许家大宅。”
许茹宝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燕尾服,头戴黑色礼帽,胳膊上挂了一根木雕拐杖的少年正笑嘻嘻地朝自己走来。
少年的嘴巴里叼着一个大烟斗。
少年身后跟着五十多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每个男人都面无表情,统一的动作,统一的步伐,让人恍惚的以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士。
“许董——”少年将大烟斗从口中拿出,微笑地说道。
许茹宝冷冷地看着这个面含微笑的少年。
“这军务处的人啊也走了,虽然说我那些转包的订单,你们许家绣坊也完成了,也送到了各个客商的手中。但是,但是,咱们还有些事儿需要说道说道。”
安容生不悦道“这是许家大宅,要谈生意,你该去绣坊。”
少年耸肩,道“我好歹也是许家绣品公司的二股东,我得给咱们许董个面子。”
许茹宝直视少年的眼睛。
“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少年笑了。
“别啊,这样子,像是我在故意挤兑欺负咱们许家绣品公司一样,弄不好,旁人还会说我单凯在落井下石。”
单凯拍了拍手。
一人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单凯从托盘上拿起一份协议,道“根据咱们当初签订的转包合同,若是在货物交接过程,若是许家绣品公司造成的货物延迟交付,若是许家绣品公司造成对方声誉受损,我锦云绣坊有权要你们许家绣品公司赔偿声誉损失费。
按照协议,你们许家绣品公司共延迟了三天,因为你们许家绣品公司倒卖军火,连累了我们锦云绣坊被三十六家客商责骂,在这个行当里,你们许家绣品公司给我们造成了无形损失。
因此今天我是来向您讨要本该属于我们锦云绣坊的那份权利。”
许茹宝看着微笑的单凯,内心在不断地诅咒着。
她从没有想过有人会将协议的条款解读成这样。
许茹宝没有辩驳,既然对方能带着人找上门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又岂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打发的?
单凯见许茹宝一言不发,内心一沉。
在这个江湖老手面前,这个小小少年终究是白兔一只。
片刻后,单凯慌张的心平静下来。
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把这珍贵的礼物送给咱们尊敬的许董。”单凯命令道。
许茹宝将信封里的东西掏出。
一双青黛的眉毛拧在一起。
信封里是厚厚一叠照片,照片记录了林岳宇在上海的一举一动。
许茹宝将照片重新放进信封,放在桌子上。
“说吧,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单凯微笑,道“许董果然爽快。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啊,把我要的东西给许董看看。”
有人将一封书信递送过来。
看着书信上列的一个长长的单子,许茹宝阴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