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敢挖他的墙角!
五条少爷怒极反笑,墨镜往头顶一推,转身就打算揍人,然后,动作却停在原地。
六眼的视野里,五条久围着显然是刚买的白色围巾,脸红红的,跟平时面对他的放肆完全成反比,腼腆地递给对面的红发少年一袋包装精美、印着红心图案的曲奇饼干。
半透明的袋子里还放着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给最重要的人
五条悟的身形僵住了。
这种情景,他完全没想到。
他根本没想过,五条久最重要的人,会是除了他之外的别人。
红发的少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身体前倾,一只手揽住五条久的脖颈,温柔道。
乖,闭上眼。
眼看两人的脸里的越来越近,五条悟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们亲上去之前不管不顾地在人群中向天空一个瞬移,原地离开。
赤司征十郎收回按在少年太阳穴的手,问他。
好点了吗?
嗯!五条久打起精神,感觉头没那么疼了。
赤司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这个方法是我从书上看的,按压耳朵后脖颈两侧,一分钟就会感觉好一点。
五条久问他,征十郎经常头疼吗?
还好。赤司一句话把话题带过去,走吧,送你回家。
好。五条久揉揉鼻子,征十郎,谢谢你帮我拿饼干。
没事。赤司担心地问,不过,你真的不吃点药再走吗?
五条久的状态确实太差了,一袋曲奇饼干都拿不稳,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让人怀疑他什么时候就会直接晕过去。
没事。五条久甩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要回去,悟还在家等我。
猫崽子梦游似的小声念叨,被他知道我不是在杰那里,他肯定要生气了,是我不好,要回去哄他
赤司担忧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悟是你的弟弟吗?
五条久摇摇头,小幅度张开手臂,努力保持走路的平衡。
可能是发热影响了大脑运转,过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一个形容词来。
过了好一会,才小声说道。
悟是最重要的人。
一直到回到家,躺到床上,五条悟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
五条久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他从来没听猫崽子说过!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无数疑问在大脑盘旋,最后汇成压倒性的一句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完全被这个事实压倒了。
一旦从新的角度来思考,就会发现很多过去忽略的事。
比如五条久上学之后,粘他的时间急速下降。
比如最近连着好几个周末,虽然他没有任务,但是五条久却没有回家。
比如
五条少爷从床上跳起来,视线在房间里搜索。
他记得刚开学那天,五条久回来的时候反应特别不自然,还往角落里藏了什么东西。
如果是五条久不愿意说的事,五条悟从来都不逼他,同理,他想藏的东西,五条悟也从来都不找。
拥有六眼的五条少爷想要搞清楚什么,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但是他觉得保留这种秘密也很有必要,哪个青春期的小孩没点自己的小秘密呢?
唯独在家里,他不想把事情看得太清楚。
而且,他相信,如果是重要的事,五条久不会不告诉他的。
所以,秘密就秘密。
他不在乎。
但是,就在刚刚,这种信任完全崩塌了。
五条悟三下五除二把过去五条久藏起来的东西全都找了出来,摆在面前。
一套洗干净折好、很明显不是他的校服,好几本做教曲奇饼的书,还有各色的包装纸、蝴蝶结和卡片。
五条悟:瞳孔地震.jpg
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的心猛地坠了下去。
忽然,五条悟意识到一件事。
他好像,从来没考虑过五条久想要的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考虑这种事,猫崽子一向最粘他,什么事都顺着他,从来都不生他的气,不管是多么离谱的想法,都会兴致勃勃地选择支持。
能跟上五条悟的人很少很少,但是,不管他走的再远。
五条久都一定会跟上来,走在他的身边。
因为,五条久是属于他的,是归属于五条悟的宝物。
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与他为敌,五条久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太阳快要下山了。
天边的流云染着温暖的橘黄,五条悟却觉得很冷。
从里到外,如坠冰窟。
六眼带来的杂音从没像此刻这样难以忍受,将周围的景和人都扭曲成怪物,一只蝇头从窗外十米的地方飞过,五条悟冷冷地抬头看了一眼。
窗户的玻璃在瞬间破碎,单是咒力便将它碾成齑粉。
一直以来,他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五条久最想做的事,就是永远呆在他的身边。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五条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是只属于他的猫吗?
会不会,他更喜欢跟那些妖怪混在一起,不用担心站在谁的墓地前。
会不会,他更喜欢学校和同学,而不是打打杀杀的咒术师?
好烦。
五条悟觉得好烦。
只是想一想,就感觉烦爆了。
胸口涌动着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也无法控制,无处宣泄。
往常的这种时候都会有五条久在。
猫崽子抱着他舔一舔、蹭一蹭,摸摸软软的毛,任何情绪都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现在。
五条悟的目光沉下来,他向后一躺,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下一秒,穿过碎掉的窗户,身形出现在附近的屋顶上。
五条悟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四处扫视。
今晚,杰他们在哪喝酒来着?
你真的没事吗?带钥匙了吗?家里有人吗?
五条久蔫蔫地点点头,良久用鼻音哼出一个可信度十分低的嗯。
赤司:
他感觉一点也不放心,要不我还是跟你一块回去
不行。五条久摇摇头,悟会生气。
赤司:所以说,这个悟到底是谁啊!?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至少送你到门口,或者把退烧药拿上
五条久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症状大概和人类的发烧没什么关系。
他坚持道,我自己去就好。
那好吧。赤司妥协,那你至少把悟的手机号给我,如果出事我好和他联系。
五条久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他号码。
小孩一只手小心捧着饼干,钥匙对了好几次都没捅进去,好不容易捅进去,因为没力气差点开不开门。
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落山,门打开,夕阳照进空荡荡的屋子。
没有人。
公寓里没有人。
五条悟不喜欢烟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