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使用这么傻缺的办法,那几个警/察下手也忒狠了!”
慕林刚走,文身大汉就从地上一跃而起,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身上被揍出的拳印,忍不住心疼自己的交友不慎,“你就不能换一个比较靠谱的方法吗?比如说写写匿名信,打电话举报他们的罪行之类的?何必一定要出言挑衅,又白白挨上一顿揍。最主要的是你这么坑害你善良的朋友,良心难道不会痛吗?你还是人吗你?”
王安冷笑了一声,波澜不惊的接受了朋友的夸奖,“对,对,我不是人,我是你爸爸。”
“诶,你……”文身大汉当即不满的瞪了他,赶紧跪下,向自己已经驾鹤西归的父母告饶道:“你们两个别介意啊,这孩子小时候脑子被摔过,刚刚都是在胡说八道的。”
王安敛眉,忽然淡淡的说道:“我不敢。你也看到了,从我们搬进这间屋子开始,这个房子就装满了刚才那种摄像头和窃听器。”
这种随时随地都会被别人窥探自己隐私的感觉,让人感到芒刺在背,以至于在说话时,都要掂量掂量,唯恐自己说出的话,会刺激到幕后的那个监视者。
纹身大汉不禁哑了声,片刻后,忍不住红了脸,扭扭捏捏的说道:“不,不会那么恐怖吧……那人家平时在浴室洗澡,不都给人家看光了?还有我女朋友来的时候……”
他一边说,一边羞答答地点着手指,脸上还配合着出现了一团红晕,配合着那黝黑的脸庞,别提有多好看了。
王安一向是看不得他像这样散德性的,忍无可忍的翻了一个白眼,对他做驱赶状,“放心吧,我敢说,除了你女朋友之外,绝对没有人会对你年轻漂亮的胴/体感什么兴趣的。”
“那就好,那就好。”
文身大汉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十分庆幸。
过了一会,他又回过味来,恼羞成怒道:“滚,老子又没求你看。”
王安翻了个白眼,互不相让:“我又不是喜欢一个浑身毛发旺盛的人在我面前遛/鸟。”
男人的脸顿时青了,追着他要打,两人闹了一会,他忽然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沉声道:“别太担心了,适当的选择也让他们一点吧。”
其实他虽然与王安认识许多年了,但也实在是不清楚,也不好奇王安的父母究竟做过什么,才会让王安一个刚刚工作,每月工资还不足三千五百的底层白领,毅然决然的决定,单方面的与他们断绝父子关系,从家中搬出来,租了一个不足四十平方米的出租屋,自己为了讨生活,努力工作。
但这些也并不妨碍他劝说王安——即使这误打误撞的戳中了王安的心结。
“我……尽量试试吧。”
王安苦笑一声,迟疑的回答道。
之后,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薅了一把纹身大汉刚刚长出一点绒毛的寸头,“你小子胆挺大的,敢碰你爸爸的头,活得不耐烦了吗?”
两人又打打闹闹了一阵,文身大汉才如梦初醒的想到:“不跟你聊了,我女朋友快起床上班了,我还想找他说,‘早安’呢!走了,走了。”
语罢,他满心欢喜的走上了楼,边上楼梯,边哼着快活的小曲。
王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独自往窗外一看,呵,一层厚重且沾满灰尘的窗帘,阻挡了他看夜景,装深沉的步伐。
王安面无表情的“呵”了一声,就去厨房里拿了一罐可乐,慢慢的上下摇晃着,然后打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冰冷的饮料滋了他一脸,才让他慢慢的冷静下来。
其实真的不是能不能原谅的问题,而是原谅了之后,那个枉死的孩子怎么办?那些追查真相的家人又怎么办?他们这些罪人尚且以原谅为借口苟且偷生,那些真正的受害者怎么办?
不同于在慕林面前装疯卖傻的模样,真正的王安其实挺拎得清的。
不然也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慢慢又不动声色的收集证据,也不着急质问他的父母。
而是默默的调查清楚之后,果断决定与他们断绝父子关系。
之后,无论黄荣秀如何劝说,服软,甚至哭闹,也不曾妥协。
即使最后,连和自己同仇敌忾的姐姐,也认为他太过了,不再与他来往。
这些事的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楚?
黄荣秀与王滨到底是他的生身父母,他们死了,自己也确实感到难过与痛苦。
但若是最后发现真正的凶手是,当年那个孩子的亲朋好友,自己也会为他们感到庆幸,并感到解脱。
况且,他调查过后,才发现受害人不止那一个……
另一边的栎城警/察/局,刑侦科办公室——慕林从王安家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中,查询王安说过的那起车祸。
但国内每年出车祸的概率超过40%,光是三年前栎城就发生了几万起交通事故导致死亡的案件。
慕林按照王安说过的关键词,一个个筛选过去,也还剩下几千起的相似案件。
慕林盯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的看了两个小时,除了头疼欲裂,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一个个翻着过去,着实不是什么方法,既费时又费力。
他干脆站起身,去信息技术组,找负责人借了一台电脑,登上了警/局内网,将王滨的名字输入关键词索引中,而符合条件的案件竟高达一二十条,而且都是关于王滨出庭作证的车祸。
而每一起案件结果都是以肇事者与原告私了结束,而作证,这仅是一次事故的证人,也都是王滨。
内网的电子存储十分模糊,记录在案的受害人中,是大学生的,也不止一位。
慕林起身,准备带去档案室翻看一番。
他在入队以前,就被慕老先生提着耳朵,听他灌输了一脑袋,现在的黑客有多么猖獗,连警/局内网,国/家/机/密都敢盗取,并公之于众。
谈话的核心是:“少玩点手机,别听信谣言,多看点书,少翻点资料。”
慕林不好反驳专/制/独/裁了一辈子的老人家,只能默默听他的。
看守档案室的人是一个头发已经发白的退休老头,脾气一向不太好,又嫉恶如仇惯了,对慕林这个还未做出多少成绩的“关系户”,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慕林对此倒是毫不介意,毕竟自己也是这个岁数的人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自己还是一清二楚的,也没多少怨气,要是换作是慕老先生面对他这样的人,估计也应该与这位老先生的反应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