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点头,明显心不在焉地放下资料,又忍不住去看手机,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贺延不经意的一看,发现了他手机屏幕上还未来得及退出去的微博界面。
他已经从梵玖那里听说过这事了,也不多加催促,只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
这么多年了,顾洵也不曾有过污点的简历,最终竟然栽在他们警局了,明明只是挺身而出,见义勇为而已,却被有心人硬生生发展成了一场无妄之灾。
梵玖也将微博上的评论给他看了,这件事情还没说到一半,她就忍不住抽抽噎噎了。
他们共事三四年了,贺延也不曾看她哭得这般压抑而崩溃。
梵玖粉了顾洵五六年了,人家尚在雪藏期时,就一心一意的粉着人家,甚至还特地混入他的粉丝后援会中,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副团长。
“凭什么啊?他们明明一点也不了解事实真相,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义凛然地说他是‘娱乐圈的败类’,让他‘滚出娱乐圈’,还大肆造谣,他是靠‘卖肉和那张不知道整了几次的脸上位的,才做到这么红’。我呸!他要是有一个金主依靠,好好待他,还要被北城那个黑心的商家这么剥削吗?”
梵玖一边红着眼睛和别人在网上掀起骂战,还要安抚情绪激动的粉丝。
贺延也不好说什么感同身受,毕竟他也不曾追过任何偶像,只能拍一拍她的肩膀,权当安慰,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回去工作了。
虽说这般评价梵玖现在的行为着实称不上同事的友善相处,但梵玖这样也有失专业水准。
即使顾洵确实陪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岁月,是她心目中的男神。
他们之前已经排查过药店附近的监控了,当时的情况确实如顾洵所说一般,死者是直接冲入他的怀中。
而且,他们私下也前往顾洵的公司,秘密走访了一遍。
没有任何人曾在案发之前见过和死者外貌特征相类似的人。
除了素来与顾洵关系交恶的张云仪,在调查时一直阴阳怪气地看着他们,还在临走前,给他们递了一张名片,“要是想指控顾洵了,尽管来找我。”
除此之外,顾洵似乎和这件事并无关联。
在他的嫌疑暂时洗清之后,他们就准备处理网上的谣言了。
但形势并不如他们想的那么乐观。
面对这般的局面,顾洵清楚的告诉他们了:不必他们来插手。
而梵玖拿到的应答,也是按兵不动。
甚至像这样为顾洵说话,也只是他们自发的组织的活动。
然而即使这般努力了,他们也无法赤手空拳的与大众搏斗。
更何况,是黑料一出,刹那间,锐减的粉丝人数更无法与大众的力量抗衡。
评论中也不乏粉转黑的回踩:[之前就只是觉得他脸长得好看,稀里糊涂的入了坑,没想到他会这么人品也败坏了,脱粉了,一生黑。]
[都怪我当时瞎了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种人,亏我还为他买了那么多代言产品,刷了那么多票房。]
几个唯粉只能怯生生的上前辩护[万一是假的呢?毕竟警方也没有明确的表示,顾洵就是犯罪了,先不要这么武断了,万一只是诬陷呢?]
但很快就遭来了一堆辱骂:[哈?这些沉默不是最好的回答吗?他们都不敢站出来说话了,这不表明了他们就是心虚吗?]
唯粉被骂的不敢说话,只有后援团的几个老粉还在苦苦挣扎。但也耐不住键盘侠逮谁喷谁的狠劲。
更别提原本就是黑粉,只是粉丝怼到不敢说话的人了,此刻也冒了出来,在各路网站上创路人号辱骂,甚至在他对家的微博活动下刷他的名字,引得一群不明真相的粉丝,也挤在顾洵的微博下吵吵嚷嚷,想为自己的偶像“讨回公道”。
这简直就是一场狂欢。
慕林放下手机,用手背遮住了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贺延顿时有一些尴尬,现在他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慕林闭了一会眼,放下手。
贺延赶紧看了一眼他的眼角,既没有红,也没有眼泪的痕迹,不由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哭。
他又暗笑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队长又不是梵玖那样的追星族,而且他们也最多才认识两三个月而已,不可能关系进展这么快的,况且,这几次会面也着实称不上愉快。
慕林站起身,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又投入到工作中,“既然是被他人注销,死者的家人一般也还在世,他们的家庭住址查到了吗?”
贺安从远处的办公桌旁抬起头,死气沉沉,眼底一片乌青,他已经为了写上一桩案件的结案报告而心力交瘁,还未休息一天,又被迫投入紧张的案情调查中:“慕队,还没呢。”
一提到这件事,贺安就难免有一些郁闷,“家属在办理死亡证明的时候,顺带把他的家庭住址一并注销了。要不是血液采集样本还在基因库中保留着,我们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查不到。不过也真够奇怪的,明明死亡证明办理之后,就一了百了了,为什么还要特地的删除住址?就像是怕被别人找上门,找麻烦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林的目光微微一沉,又迅速恢复正常。
贺安毫无所觉,又迅速换了一个话题,“哦,对了,死者的资料我也已经发到你的电子邮箱了,注意查收。”
“辛苦了,”慕林随手夸张了一句,“同志们辛苦了。”就开始翻阅起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