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栎城又是举目无亲——按照死者的衣着以及胃液中的未消化物判断,他已经三天不曾进食了,胃中只有一块没来得及消化的发霉的面包,任何一个有所依托的人,都不至于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不堪。而这样的人放在栎城这样的大城市中,是绝对活不过三天。
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今年的新款,生活条件又不算太差。
因此,他一个人性命危急,还出现在大街,又恰巧向顾洵求救,这些巧合性的因素还恰巧放在了一起,这是极为不自然。
贺延本身有聊胜于无的理念,干脆就将因为找不到线索而呆在技术科郁闷的贺安拖回了法医室,陪着自己,再做了一番彻底的检查。
这一检查,还真有了发现。
贺安在手术台旁边,拉着死者的头发。
他总是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癖好,观察别人的头发已经算是其中最正常的爱好了。
之前贺延被强制留长发之后,贺安也总是喜欢抚摸着他的长发。
按理来说,这理应是十分温情的动作,就足够体现主人对他的爱怜,但放在在贺安身上,却总是有着难以忘怀的肃杀的气息。
虽然他现在已经学会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戾气,但当时的贺安却并非如此,他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阴郁的模样。
而贺延那年刚刚接触他,却被吓得够呛。
因为在送来本家之前,他被父母强迫留了三年的长发,因为贺家的这位家主有一点怪好。
最开始贺延和他坐在一起都难以忍受,但是又不能违抗贺安,只能好好的在他旁边呆着。
贺安似乎也确实喜欢他的这一头长发,甚至亲自为他打理头发。
贺延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柔的意味,只觉得全身冰凉。
而他每次都会一边梳理,一边吻他的发梢,似乎十分亲密的样子。
贺延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布着。
不得不说,贺延与贺安的关系能进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还是得得益于他的听话。
“小延?”贺安叫了他一声,没有回头,专注着扯着季白的头发。
“嗯?”贺延下意识的低下头,观察着季白的发顶。
贺安按着季白翘着的头发,一个白的发亮的数字:“14”,清晰的展现在灯光下。
贺延脸色一变,后背也开始隐隐发烫,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贺安立刻站起身,手指插在他的发间,不轻不重的按揉着,小声地安慰道:“没事了,别怕,这不是……”
贺延慢慢的冷静下来,干脆闭上眼,用手术刀将头发轻巧的剃下,他这才发现“14”并不是用头发的稀疏层次堆积出来的,而是用一种特殊的胶水画在头皮上。
“我和贺安小心的取下来分析了一番,发现这只是普通的树胶,除了难以收集这么一大瓶之外,没有特殊的特征可以说明它的成分。至于树的品种,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我们才好判断。”
贺延将裹尸袋的拉链拉上,将死者推回冷藏柜中。
“以及……”他又话音一转,将解剖报告放在了办公桌上,“我昨天化验时,在死者的血液中发现了少量葡萄糖和药品残余,初步推测是……”
贺安小声的说了几个字,慕林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在所有的作案手法中,自己最了解的大概是药品。
贺延显然也发现了他的脸色不对劲,颇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又继续说下去,“这些液体可能是在死亡的当天被人从静脉注射进去的,因为我们不清楚死者的敏感体质,所以也不能判断死者是否是因为过敏而死亡。”
“慕队,你们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