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过后,晨曦初绽的景色。千彩光芒的起点般。很美、不切实际的是她初睁双眸后倒映在眼底的景象,也令丹野蕾酝酿着宿醉的脑袋为此停摆了几秒鐘。
一股烈酒、香水褪去的味道让她的身子逐渐适应这比平时还要软的床垫,然后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花时间在卧室弄一幅彩绘天花板?
乐于曼。
丹野蕾自这张舒适的大床上撑起身子,庆幸着自己看上去并没有太多不同——那件愚蠢的灰色连帽衫依然在她身上,儘管在此之下是空荡荡的,她感觉到冷空气在提醒着自己的身体可以是多么敏感。
hellno.
而下身的棉裤也还完好。只是束带被打了一个松结,以她不会的方式。
「早安。」
当她锐利的目光正扫向半开的门板前时,丹野蕾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接下来是那头扎在脑后的淡金色马尾,几綹碎发也慵懒地垂在女人穿着简单家居服的肩头上。乐于曼朝她露出了一个公式般的热情微笑。
丹野蕾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我不确定你喝不喝苹果汁,或是咖啡,」
金发女人端着一个托盘靠近床边,有那么一秒丹野蕾被热腾腾的早餐香气吸引了,她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所以我倒了两杯。我想苹果汁来当餐后甜点也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你——」
「现在是几点鐘?」
她终于设法让自己咕噥出声,打断女人总是太多的说明。
现在房里的空气很温暖,这是当她冷静下来时发现的第一件事实,混杂着一种带有海洋气息的淡淡咸味(她认为那是来自乐于曼身上的香水)。以及那些像家一般的,手作餐点的气味。
「噢,」
眼神闪烁着笑了下,乐于曼看向手腕上的錶,回道:「再五分鐘就九点了。放心,是早上。」
好。
丹野蕾决定专注在时间上,然后开始回想起今天的行程——如果麦氏过会儿没有因为失联而想要把她杀掉的话。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两个小时。」
她伸了一个懒腰,这让丹野蕾的脑袋又清醒了一些。而且不可置否的是,她想不起来上一次像这样睡了安稳一觉的夜晚是什么时候了。
「嗯?」
「我的衣服在哪里?」
「在床头边,我帮你摺好了。」
丹野蕾不太想对乐于曼说谢谢,在任何时候。但当她望见床头边的确放着一叠乾净、整齐并且明显烫过的私服后,她的脑袋里涌起了一股古怪的感激情绪。
「你知道吧?我恨你。」
而且确实,她的全身上下感觉被更新过一般,不仅神清气爽,原本标记所在隐隐作疼的位置也被一股舒适的暖意所取代。她瞟了一眼身上的灰色连帽衫,乐于曼的。
「——但现在又达到不同层次的高度了。」
乐于曼咯咯笑了起来,彷彿没有受到任何指控。
「......在我们今天下午的拍摄迟到以前,我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准备。」
但她们还是有要紧事,当然,各自都是。她伸手去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叠衣物,同时听见乐于曼将托盘放到床上时的小小声响。金发女人迟疑着开口:「我们要谈谈这个吗?我是说......」
丹野蕾的目光对上了女人的,而乐于曼很快地让视线自她胸前扫上来,吞了下口水道:「昨晚的事。」
「......你真的该停下在床上那么做。」
短暂的一阵沉默中,丹野蕾正在将这件陪伴了她一晚的棉上衣脱下,然后迅速穿回带给她安全感的胸罩,再开始套上属于自己的丝质衬衫。那上头还留有前一晚的玫瑰香水味道。
「我是说,」
丹野蕾在冷淡的语气中吞吐着,不太确定该如何把她脑袋里瞬间浮现的片段转变成适当的指控。
「那些话。那很——」
「例如『你做得很好』吗?」
乐于曼温柔地笑了起来。这句话说出口的方式跟昨晚使她陷入疯狂的语调一模一样,在怔了一秒后,丹野蕾的耳根唰地发热,感觉体内有股重量在下坠。
「闭嘴。」
「但是你昨晚的反应......」
「够了。拜託,下次不要再这么说了。」
然后丹野蕾意会到她竟然他妈的漏扣了一颗扣子,于是在金发女人忍笑的注视下,她假装丝毫不受影响地又把所有扣子重新解开。
「需要帮忙吗?」
乐于曼的身子稍微倾前,咳了一声后假装关切地提议,毫无悬念得到她的一眼怒视。
下次。扣着扣子的双手再次僵住,丹野蕾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看在上帝的份上,她这会儿都还衣衫不整,然后已经开始想着下一回要跟这女人共度良宵的时候?
这没有道理啊。
老毛病又开始了,抬指烦躁地将散乱的薑红色碎发捋到耳后,丹野蕾那不可靠的心跳又逐渐狂乱。她需要远离这一切。
「......我该走了。」
远离乐于曼,远离这该死的灵魂伴侣。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