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书院,正值堂间休息,等待下个讲师前来上课,堂下学子放松姿态,有些互相玩笑,有些耳语交谈。
其中一道声音尤为明显。
“我只是想不通,我正一书院,想必能进学院的在座都是枕籍经史,学富五车才子,为何会某人大字不识却敢面无愧色来这等最高学府装才子呢,爬都不会学跑,好高骛远。”
他应该与稚童学启蒙、认字,而非挤进这高等书院,占用其他学子千难万阻才能取得的神圣名额。
虽然他没有点明,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众人想到后排那个阴郁自闭的家伙,纷纷呲笑附和。
顾麒文歪了歪头,中气十足地“悄悄”问同桌:“他是在骂我吗?”
全场寂静……
那个学子似乎想要解释,手指紧了紧。
骂人不指名道姓,想要骂的人无动于衷,还以为是在骂别人,无关的人反而气哄哄的认领了。
比如现在……
新来的学子顾麒文不太了解书院情况,以为那位学子是在暗讽自己,直愣愣的就给顶上明面。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顾麒文的同桌及时出声,倾身解释:“非也非也,顾兄初来书院不了解情况……”
同桌悄声道:“最近长乐侯府真假少爷的事情你可知?”
顾麒文点头:“这还是我表兄办的事,我怎会不知。”
“那侯府的真假少爷都在我们书院,李兄指的就是刚刚被认回来的真少爷。”同桌指了指后排,“那位真少爷十多年前被农妇收养,整日放牛种田,未曾读过书,刚被认回来就和侯爷闹着要进正一书院,邵文兄有的他也得有,这不玩笑么?邵文兄自幼苦读,学富五车,乃是京城有名的俊才,虽不是真正的侯府公子,但其才气我等服气。而那位真少爷还未启蒙,实在不应强占这书院名额,饱食终日一无所获,浪费资源。顾兄你说是不是?”同桌指了指后排某个位置。
顾麒文转头看了看,点点头。
竖耳倾听的学子们松了口气,没误会就好,尤其是原来那个阴阳怪气的学子,顾麒文是武将之后,小小年纪就曾跟随父亲在边疆参与过几场战役。
若是发生冲突他们劝不劝呢,自己那细胳膊腿经得住他几次锤炼。
其背后还有个权倾天下的戚将军的后台,得罪不起。
“对了,池邵文是哪个?”
同桌眼睛亮了亮,露出你很有眼光的表情,指了指右前方的座位:“顾兄与我所见略同!我来给你介绍,邵文兄乃是我等读书人之表率,学富五车又胸怀宽广,才貌天下第一,容貌无双……”
前排的少年十五六岁,身姿挺拔,样貌温雅俊秀,身上一股青竹气质,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公子,即便身世被公之于众,碾落成泥,也未折损半分名声。
他好似没听见周围人的议论,自顾手中的书籍,怡然自乐,和周围人格格不入,有青莲不染之独立。
但顾麒文总觉得对方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设计的刻意,精致却缺乏自然。
关于他的传言哪怕在关外也略有耳闻,顾麒文早就想一睹真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