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不知道嘛，按照我朝律例，男女双方一旦认定了婚约，是绝对不能反悔的，尤其是女子，女方的退婚申请是无效的，就算你再成亲，如果之前的未婚夫追上门，你就必须跟他回去。”
听阿墨说完，我深深感叹封建礼教对女性之摧残，同时不禁对眼前的少年好奇起来，阿墨对律例的熟悉程度简直跟专业律师一样，一个乡村小少年怎么懂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阿墨避开我审视的目光，蹲下来身子往灶膛里舔柴，“阿姐我们先吃饭吧，你成亲的事，我们回屋里慢慢商量。”
我觉得阿墨真是懂事，砍柴做饭都是他一个人忙活，唯一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他对我太冷了，像是在刻意躲避我。其实他不高冷的时候蛮可爱的，比如昨天脸红。
见他往灶膛里添柴，我也蹲下来，身子凑近他，想看他会不会害羞。阿墨倒没有躲开我，只是添柴的动作慢了几许，在火苗的映照下，他的脸红彤彤的，这让我想到了昨晚。
昨晚我只不过喂他吃了一块面包而已，阿墨脸就红了。阿墨表面高冷不近人情，其实内心很单纯的，稍微逗弄他一下，就会害羞。他身上的这种反差感让我感觉好可爱。
我一时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想融化掉他的冰冷。
阿墨起身掀开锅盖，假装看看米饭熟了没，“阿姐，午饭想吃什么？”
阿墨问我想吃什么，思绪回到昨晚，我不过是喂他吃面包而已，他脸就红了，我心里一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你问我想吃什么？”我故意把话题找回来，然后摸了摸下巴，柳眉微蹙，摆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然后故意恍然大悟道:“对了，想吃昨天晚上的面包，就是我喂你的那种。”我刻意强调了某几个词汇，为的是提醒他昨晚的事。
我说完特意去看他的表情。这句话对他的震慑不小，他一下子呆住，幽黑的眼睛盯着我，他的羽睫很长，不住地打颤，几息后，不自然把目光转向别处，“阿姐胡闹，你不是我阿姐吗？”
阿姐亲口对他说的，“我只是你的阿姐。”
现在又为何要撩拨于他？
“我不是你阿姐，你只是住我们家而已，大家都知道的。”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何如此着急解释，反正我知道，我不喜欢他把我当成阿姐。
少年眼睫垂落，思忖了阵，然后仰着脸，清澈干净的眸子望着我，问道:“你不是我阿姐……嗯，你想表达什么？”
想表达什么？我没有想表达什么啊，就是陈述这样一个事实。可仔细一想，我方才说的话却是显得有些奇怪，好像在刻意强调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似的。
想到这里我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着头解释说:“我就是看你有事总闷在心里，所以想逗逗你，不要当真哦。”然后赶紧把话题转移开，“饭好了吗，好饿。”
不要当真。
少年目光沉沉地看着少女，他抿了抿唇，用一副拿少女没办法的语气说道:
“阿姐太调皮了。”
“阿姐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的。”
——
我坐在床榻上，脸色很不好，一想到要嫁给那个公鸭嗓，心情就十分沉重。古代的婚姻法对女性太残忍了，竟然连退婚都不允许。
“不能退婚？”我问阿墨，再次确认道。
“不能。”阿墨回答道。
阿墨的回答让我很绝望，我难以想象自己嫁给那个公鸭嗓，我难以想象自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不是现代，没有交通工具不说，这里还是个山村，就算逃跑都是个问题。
我辛辛苦苦学习这么多年，才刚考上大学，还没来得及享受大学生活，就被迫嫁人了，命运怎么对我这么不友好。
我忽然很想哭，我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可当我对上阿墨好看的眼睛时，不知为何，情绪一下子上来，我一下子哭了出来。
这感觉就好像是，明明有一件美好的事物摆在你眼前，你却与之无缘，这美好的事物就是阿墨。
我泪眼汪汪地望着他，“阿墨，我不想嫁给他。”
阿墨抬手轻轻拂拭我脸颊的泪水，声音很温柔地说:“阿姐，我们逃吧。”
阿姐，我们一起去上京好不好，按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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