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承他们来到清兰院时,舒年刚喝完汤药。
她躺在床榻上,盖着锦被,青丝散开,小脸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伴随着沙哑的咳嗽声,着实让人心疼。
舒承气道:“大嫂真是太气人了,年儿都病成这样了,她还要诬陷年儿,心肠怎能如此歹毒。”
姜寅娘走到床榻前,伸手握住舒年微凉的手,冰冷的神色软了几分,“上次是阿娘的不是,走时应该将你带上,也就不会让你淋了雨。”
舒年抿唇轻笑,“与阿娘无关,阿娘莫要自责。”
舒承笑道:“年儿,来看看,这是你二哥舒韫,常年跟着他舅舅历练打仗,前些日子才从崎城回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出去了,以后你们在府里都是个伴。”
舒年抬眸看去,在视线落在舒承身边的少年时,小脸猛地僵了一瞬,昨夜少年冷厉的神色犹在脑中闪过。
他竟然是二哥!
舒年心里有些发虚,也不知二哥有没有认出她,她心里打着鼓,因为害怕事情被揭露,声音里都带了几分轻颤,“二哥。”
“瞧瞧这声音,这是病的有多重啊。”舒承心疼的紧,吩咐李婆子,“再去请个老郎中给三小姐瞧瞧,这风寒怎地还严重了。”
舒韫看着躺在床榻上气血虚弱的舒年,她就像个瓷娃娃一样,似乎重点力道就能将她捏碎,他爽朗笑道:“妹妹,等你病好了,二哥带你去军营练一练,强身健体。”
后脑勺挨了一巴掌,舒韫疼的眼泪都快彪出来了,他看向刚收回手的舒承,苦叫道:“阿父,你干嘛打我?”
舒承瞪了他一眼,“年儿做个温温柔柔的小女娘多好,怎能被你带到军营跟那群小兵历练?”
舒韫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阿父说的是。”
舒年看着温馨的一家人,心里暖烘烘的,自小她就羡慕那些有阿父和哥哥的女娘,每次露出羡慕的表情时,阿娘就会训斥她一顿,久而久之,她就不再去看,不再去想这些,如今这种场面在眼前上演,她没有感触是假的。
原来,有朝一日她也能有阿父的疼爱,有哥哥的保护。
原来,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
舒承与姜寅娘待了一会便离开了,舒韫倒是要留下来,想陪舒年说会话。
夫妇二人离开后,舒韫轻咳一声,摸了摸刺痛的后脑勺,坐在舒年对面的软椅上,笑看着她。
舒年被他看的心里发毛,锦被下的双手都出了些薄汗,她咳嗽了好几声,夏芷听到声音,端着姜汤走进屋里,在看见房中坐着的舒韫时,惊得“呀”了一声,姜汤自手中脱落。
舒韫大手稳稳的接住即将落地的姜汤,起身,端着姜汤坐在床榻边上,笑看着舒年,“妹妹,你们主仆二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深意,莫不是我做了什么被你们瞧见了?”
这话说得舒年心里更虚了,她轻咳一声,夏芷赶忙过来将她扶起来,做完这一切,夏芷乖巧的立在一侧,心里却是像悬了根刺。
舒韫舀了一勺姜汤递到舒年唇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少年俊朗的眉眼里是真真实实的心疼,“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舒年摸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昨晚是她们二人,看着递到唇边的姜汤,她犹豫了稍许才张开嘴。
“妹妹,大伯母和大姐姐的伤是不是你打的?昨晚你用石头砸我脑袋的时候,那力气着实不小,到现在还疼着呢。”
“噗——”
舒年刚喝进去的姜汤吐了出来,正好吐了舒韫一脸。
她吓得擦了擦嘴,“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夏芷吓得差点跪地求饶了,她拿来软巾递给舒韫,舒韫接过软巾,擦了擦脸上的姜汤,笑看着舒年,“妹妹,你别害怕,我不会告诉阿娘,大伯母和大姐姐早就该被教训了。”
“不过”他身子微倾凑近她,脸上甚是好奇,“你是如何瞒过香蒲院那些侍卫和婆子的?”
见过两次面,妹妹给他的感觉就是个娇软柔弱的小女娘,走几步路怕是腿都会疼上几日的那种娇弱,没想到她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舒年眨了眨水眸,眉尖轻挑,有些不太相信,“我不知道二哥说的是何意。”
见她还在装,舒韫也不恼,将姜汤递给夏芷,他做出一副起誓的架势,承诺道:“妹妹放心,昨夜之事我绝不告诉旁人,若有违此誓,罚我战死——”
“别!”舒年捂住舒韫的嘴,水眸怒瞪,“二哥,这些话莫要乱说。”
“妹妹的手真软,不像军营里那帮糙汉子,手心都是老茧。”舒韫笑着拿开她的手,“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舒年给夏芷使了个眼色,夏芷将姜汤放在桌上,取出藏起来的弹弓递给舒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