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棠是不意外他这么说的,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林霍挺好的,要不和他凑合凑合过得了,可她转念一想,等完成任务了,她可是要走的啊,这不是耽搁别人了?
耳旁,祝柳还在与她细细分析:“林公子出生名门,年纪轻轻便高中,后又受圣上看重入职翰林院,想必以后也是大好的前程,况且林家与祝家关系匪浅,你嫁过去定不会受欺负。”
祝柳夸了一通还不够,又加了一句:“如此看来,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可三哥...”她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双手紧紧抓住腚下的座位。
她还是开不了口,从前她与祝柳是有一些不快,但那些不快都是自己惹出来的,更何况祝柳从未与她计较过什么,还如此心细地与她分析利弊,她实在再没脸为了自己的私欲去折腾他了。
沉默了许久,她盯着摇晃的车厢,认命道:“三哥劳你费心了,我会考虑清楚的。”
“那便好,人家送你的东西,切记要收好,回去也要与祖母知会一声。”祝柳淡淡道,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一份苦涩。
“我知道了,三哥。”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祝府,一下车,老太太院里的丫鬟便来请了,想必是已等候多时,祝棠与祝柳告完别后,移步至老太太院中。
主厅内,老太太坐在上头,林氏也挺着个肚子陪坐在一旁,祝棠看这架势,眼神瞬间暗了暗,乖巧地上前行礼。行完礼,便有丫鬟搬来小凳,她随口道谢,规矩地坐在小凳上,等候发落。
“今个儿出去感觉如何?”老太太发问。
“去了西城游湖,环境不错,菜也好吃,还遇到了三哥。”
老太太有些不满:“少说些杂七杂八的,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林公子他很好,家世也好,学识也好,品行也好,可我不喜欢他。”祝棠垂着眸子,心中十分已做好了准备,挨骂就挨骂吧,她已经无所畏惧了。
可老太太并未说她,甚至十分理解:“不过才见过两面,哪儿能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祝棠眼睛微微亮起,以为她要松口了,却又听她道:“人好才是最要紧的,待定下亲事,再慢慢培养感情也不错,你瞧瞧我和你嫂子谁不是这般过来的?”
“别人如此,我便要如此吗?”
在场的,无论是老太太还是林氏,都是第一次听到祝棠的这种语气,冰冷而坚定,与以往嬉嬉闹闹截然不同。
林氏先反应过来,她生怕老太太怪罪,连忙道:“现下也未说一定要定下来,还是要一段时日,你可以慢慢思考,不着急。”
她说完,见祝棠还是耷拉个头,便起身坐去她旁边,拉过她的手,柔声道:“我知晓你害怕嫁人后受了欺负,我和你大哥帮你打听过了,那林公子父母的感情极好,其母十分贤淑,你二姐虽只是他堂嫂,却也是与他娘相处过的,她也是说没什么可挑剔的。”
“再者,听闻他家规矩也不是很严,你若过去,照旧能时常出去游玩,若是想我们,也可时常回来看看。”
祝棠心中酸涩地听完这番话,她抬起湿润的眸子看向林氏。他们都将一切给商量好了,甚至连她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她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要不识好歹地继续拒绝吗?
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哑着嗓子道:“嫂子,我知道了,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
说罢,她缓缓起身,规矩端庄的,像一个真正的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一般,向她们行礼:“祖母,嫂子,便先不叨扰了,我回房练习女工去了。”
她施施然转身,缓步朝外走去,抬头眺望,一个小院墙套着一个大院墙,一层又一层,像是将她层层包围,怎么也逃不掉。
待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心里松快了些,这时才想起林霍送她的耳坠子,她还未向祖母报备。她将袖中的盒子拿出来,妥善交给小喜,吩咐她送去老太太院子,就说是林公子送的,叫她们看看怎么办。
总之,她是不想要的,这耳坠子是用来买断她的一生的,即使她逃脱不掉,也不要自己心甘情愿的被卖掉。
看着木盒被拿走,她擦了两把眼泪,又开始学习刺绣,先前的那个荷包绣好了还没送出去,不如再绣点旁的东西一并送出去,好走走剧情。既然无法直说,那就只能这样曲折婉转地来表达她的感情了。
东西是送祝柳的,她可以绣点自己想绣的花样,各种天马行空的,不符合规制的。
不知为什么,若要送别人,她就会下意识地送合规矩的,可到了祝柳这,她就胆子大起来了,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或许是在他面前丢脸丢习惯了,也觉得无所谓了。
她笑了下,心情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