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九月初九那日上山,岂不是会直接发现这阵法?”少衡问道。
“聊到也就知道了,总归不是什么影响到大致走向的事。莺莺没救来的人同村民成了人面怪,属实是无妄之灾。”丹朱点点头道。
从此地下山往临湘去,走的是林里的大路,两侧摆有可歇脚的茶摊,为防再走错地,两人还特意坐下问了许多人家。腹中空空,身上的干粮也吃得没剩多少,丹朱只能灌了几碗茶水撑撑肚子。
后头一人风尘仆仆地来到摊前,手撑着木桌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二话不说连喝了几大碗,而后开口便骂道:“呸!”
这话自然不是对着摊主说的,只听他缓了下,又接着来骂:“狗东西,方才碰到个病秧子的疯驴踹了我马一脚。”模样颇为气恼。
丹朱朝他的马儿看去,前蹄弓起来一抖一抖的,确实是像伤过不久。
旁人听后反倒对着他大笑几声,打趣道:“怕是看人家的小脸动了心思吧!”
“去去去!”那人颇为嫌弃地一挥手:“那你到时候讨个男的进门喽,可别忘请兄弟我喝酒哇。”
同他闲谈的茶客过去锤了他肩一下,笑着再问怎么回事。两人的木桌离丹朱不远,她特意凑近听了会。
原是那人口中病秧子的驴车走得慢,他的马儿踹上了后头,惊得蠢驴往前跑了阵。本来睡得昏沉的病秧子直接起身,驱着驴就往他这头撞来。
丹朱听此噗嗤一笑,低声同少衡聊着这事,却惹得那前面的两人边说边频频回头,她摸摸鼻尖眼睛瞟向别地。
午间热倒不热,日头照在头上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还好走前又托店家打了满壶茶,丹朱数了数钱袋子,下次去临湘还是得找个破点的地方住。她这般想着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蹄子下地的哒哒声。
不远处的小点缓缓放大,是一驴板车。细看车上半躺着一人,只见他停下了把玩秸秆的手,眯着眼起身张望。
“陵光仙君!”那人扬声叫着。
眉尾上扬双目清亮,及背的长发从耳后垂下,多是用根木簪别住,嘴角那点红痣长得颇为少见,一身苍色对襟连衫显得他面色更为病白,看着倒能称一句积石如玉,只是无端多了几分弱气。
丹朱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转头道:“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少衡笑了。
她望向那人深吸了口气,张开手说道:“我赌他肯定,肯定是灵观。如果是灵昭,我今天多吃五碗饭。”
少衡抬起剑,比划了十字,点头道:“如果是灵昭,我多吃十碗饭。”
那人自是不知这二人有何算盘,只见他跳下驴车,伸手拍了拍少衡的背,继而偏头对丹朱笑道:“丹朱姑娘,好久不见。”
丹朱走过去晃着他的肩膀分外惊恐,忙不迭地说道:“灵观,下次不要借你兄长的脸用这种语气,好可怕。”
“诶?不像吗?”那人颇为诧异,又看了眼身侧轻笑不语的少衡。
“大概是蟹和鬼的关系。”少衡想了会,说道。
“这是什么关系?”灵观变回了她自己的模样,对这句意思感到颇为奇怪。
丹朱靠着她的肩膀,替少衡解释道:“那就是没有关系的关系。”
灵观嘿嘿一笑:“你们别不信,我学兄长最多学到八分像,他学我却足有十分。”
其实单看变幻前后,两人眉眼和轮廓确实极其相像,灵昭素来习惯将唇中抿成一条线,而灵观哪怕不说话时,也会在不自觉间嘴角上扬。而奇就奇在,两人唇边痣的地方丝毫未差。
听他们略说了几日前山中所经之事,灵观把牵绳给了少衡,坐在一旁翻看着那八刻司南。她用勺柄晃了一圈又一圈,说道:“应是阵法之故,八刻司南没什么问题,文徽仙君可特意嘱咐我,在临湘得好好看住这个。”
说到临湘,少衡便问起了这事:“字碑现在如何?”
“同出水那日并无变化,只是有人盛传此乃仙界洞天福地,估计有不少能人异士都去往临湘了。”灵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