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的话一出,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杨靖也就在六叔公家借了笔墨,请六叔公当见证人,当场跟在场的人签下了今年的租赁合同。
等人都走完后,杨靖才谢过六叔公,带着他特地留下来的沙大回家了。
六叔公在原地看着杨靖带人离开,杨竞也跟在一旁,倒是说道:“十三倒是面嫩,今天惯着这群人,以后不知会得寸进尺闹出什么事儿。”
六叔公听了,笑着问道:“那要是你来做,你会怎么办?把地全都收回来,让他们去吃泥巴?”
“当然不会,”杨竞回答道:“事情做得太绝了,对谁都不是好事儿,地还是得租,那个憨的可以严词说两句,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另外两个被点出来的,就得使点儿手段,让他们当场认个错,或是涨上半成租子,杀鸡儆猴,总得要做出个样子。”
“那你刚才在路上没跟十三说你的想法?”六叔公摸着胡子,问道。
“我有暗示过十三,但当时我觉着十三心里是有成算的。”杨竞回想到,“不过,现在看来,他大概是觉得跟书里教的‘以德报怨’,人家就会心悦诚服。”
“是吗?”六叔公对杨竞的判断不置可否。
“说来十三跟二爷爷挺像,都心怀仁善,乐善好施,只是十三到底不是从泥巴地里出去的,不知道这里边儿的水能有多浑。”杨竞感叹到。
“哦,是吗?”六叔公回答甚是心不在焉,“你觉得有道理那就有道理吧。”
“爷爷,你这什么意思啊?”杨竞不舒服了,有意见只管提啊,怎么还阴阳怪气儿上了,“你觉得我是哪儿没说对吗?”
六叔公瞄了杨竞一眼,道:“我觉着你除了那句‘都心怀仁善,乐善好施’之外,什么都没说对。”
“为什么?”杨竞不服。
“你小子就是会莽,”六叔公不屑,“你说给那两个出头的椽子一点儿教训,你说说他是凭什么给他们教训?就凭那憨货的一两句话?”
杨竞皱眉,“这不明摆着吗?”
“明摆着是明摆着,就算大家都知道,但不代表着可以凭着这点儿‘心知肚明’定罪。”六叔公想敲杨竞的脑袋,“再说了,眼下十三刚接手家里的产业,他家要是一堆忠仆、小厮扎堆,手头钱财无数,那你的处理方法也没什么,甚至还可能有些轻了,因为你这是将十三摆在了林县杨家三少爷的位置上,或者他是孤零零的一根光棍,那你将十三摆在了我这个村长、族长子侄的位置上,那样处置,也没什么。
可实际上,他身后有的是一群孩子,眼下他要熟悉的身份是杨家村十三,将来一段时间十三,包括那群小的都得跟村子里的人打交道,他们得努力适应这种生活,昨天赶野猪十三要上,赶明儿村里起塘他也要下水、族田里的活儿他也得排上、祭祖他也要来抬供桌。
他不再是那个只要跟在他爷爷身后,只要笑着看看,就会有人给他送鱼,给他逗乐的杨家三少爷了。
村里人因着他爷爷的缘故,定然是愿意帮着他的,可情分是越用越少的。高高在上是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否则只会遭人厌恶。”
杨竞在一旁消化着六叔公的话,六叔公见杨竞听进去了,便又说道:“今天十三的处理方法算不得完美,不过我觉着他根本就不是很在意那些墙头草,不然也不会在签了契书后,再没有半句话。
今天的事情这样混过去也就算了,其他的,完全可以等十三站稳脚跟,强大起来之后再说,而且我看,十三给自己定下的时间并不会很长。”
六叔公说得对不对呢,其实大部分是对的,杨靖确实不怎么在意那群人的想法,他现在一心扑在了种植红薯上,其他地方,随便种什么,反正其他人肯定不可能为了报复他,把地种的颗粒无收。
至于到了收获的时候,做手脚,少给他缴租子。呵呵,那他也会让他们知道他不是吃素的。作为靠地吃饭的农家人,怕他这个没经历过种地的人乱来,所以找上门,他能理解,怕一家人地位低,他不听,所以联合起来,一起找他,他也能理解,至于背后抱怨他,他也能理解,把他放在他们的位置上,遇上这种情况,他也铁定是要做出行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