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暖冬。
风不冷,且不用缩脖子,穿着羊绒长裙光腿的年轻女孩子比比皆是,远在西伯利亚的寒流尚未肆虐人间。老人言,从来下雪不冷化雪冷,真正苦寒萧瑟的月份正在蛰伏。
新买的秋衣秋裤扔柜子里,标签都没来得及撕,不晓得有没有机会穿。圣诞倒是拐个弯而就到了,商场里节日氛围渐浓,一颗一颗的塑料圣诞树,夸张的吊饰,只可惜连雪花都是仿真的,川城主城区上一次落雪还是三年前,今年等不等得到仍未可知。忙了一年,尾牙偏是祝初一最闲的时候,翻译这行或者说所有行业,多劳多得。
她睡到下午慢条斯理地起来,家里零食都没了,撇撇嘴,煮了两个饺子凑合着吃,收拾收拾散步去超市。离家里近的那个商圈正在整修,好几层的店铺拉着帷幕,标着coming soon的字样,预备来年重新招租,而这个soon一般不会太快,这街没逛痛快,有几分乏善可陈。逛累了坐在星巴克店内,两大袋购物袋搁在对座,里头一堆零嘴。室内咖啡煮得香,暖气足,街上的火树银花逐渐亮起,祝初一穿着白色大衣,捧着滚烫的纸杯。节日也是有好处的,布置得亮晶晶,总有温暖的错觉。
小雪,大雪,冬至,圣诞,冬天的节日也忒多了,大概是温度低,人要多聚一聚,报团取暖。王阗忙着结婚,婚后移民澳大利亚,李瑾过了cpa,早早给自己预订了阿尔卑斯滑雪庆祝。
也就是说,祝初一今年的圣诞得自己过。
她看着玻璃上的倒影,低低长长地叹了口气。谁让她朋友不多,平时又不爱出门社交,遇上有人撩拨也不搭理,这一单身又是半年多。但也没落寞情绪,她前几年也这么过来的,很是知道怎么对付独居生活。无非是买菜做菜,追剧打扫。工作往来也见过一些不错的男士,不讨厌的,她都加了微信。只是聊着聊着就摆那里了,谁也说不到她心坎上。她想好了,下一次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那人不用有多富裕,处着舒服,会包容她,久了也不厌倦。
祝初一走回家,一路上熙攘的车流和人群,吵吵闹闹,倒是没觉得孤独。她给自己买了瓶香水,作圣诞礼物,她从前是不爱用这些的,偶尔买一瓶也是为了社交礼貌,就像职场化淡妆。拆了包装,把雏菊式样的瓶子归置到放香水的篮子里。
她扫到角落的某一处,忽地一怔。
他的物品祝初一早扔得干干净净。其实当初总共也没留下什么,无非是浴室洗脸台上用了一大罐的剃须膏,还是她买的,她早顺手丢进垃圾篓,还有一瓶混在她化妆品里的香水,林助理没认出来,就留在了祝初一梳妆台上。
这年的日历都快见底,祝初一猛然发现,阎齐离开半年了。
那香水瓶子很好看,黑瓶身麋鹿头。祝初一认得,the tragedy of lord george,乔治勋爵的悲剧。她喷过一点,跟他做过爱,若隐若现的木香,随着体温升高,这味道混在俩人身上,分不清是谁的。一起住过不短的时间,祝初一对他身上的一切都很了解。唯独那男人的想法,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