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白书佾被简佑文送回家之后,开了一场一个人的实验检讨会。
老实说,白书佾不知道该如何分析这场实验。
说失败,可以说彻底的失败了。
设立的假说被否证,简佑文在自己眼前离去。
那么这个实验没有意义吗?
也不能这么说,最后的结论是白书佾想要的。
简佑文说要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白书佾无法理解这个过程是怎么推导至结论的。对白书佾而言,一个不了解推导过程的公式,即便那个公式再完美,他也无法认同。
他只好在脑中重播自己跟简佑文在另一个世界的所有对话过程,一一检视。
白书佾思考了很久,最后认定转折点是自己所说的「对不起」。
其实白书佾一直到很多年之后才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该道歉。
在那个当下,他的大脑像是CPU使用率达到了90%,根本无法正常运作。
虽然正在被简佑文拥抱,但他感觉简佑文下一秒就会离自己而去。
前所未有的恐慌夺去了他的思考能力。
那时候白书佾在脑中唯一找到的内容是《如何维持基本社交》手册里的大原则──道歉。
道歉能解决很多问题,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先用最诚恳的语气道歉。
上面是这么写的。
于是白书佾道歉了。
而成果超乎他预期的好。
本来白书佾母亲将这个社交原则列在第四顺位,但白书佾认为这项完全应该放在第二名,仅次于微笑。
幸好他道歉了,简佑文才乖乖地跟着自己回家。
他知道他有多害怕简佑文会选择留在那个世界,留在那个温言软语的白书佾身边。他不可能将自己的简佑文拱手让给另一个白书佾。
嫉妒的感受是如此真实,即使到现在,白书佾光回想就不由自主地感到疲惫。
太累了。
他所有的情绪波动几乎都献给简佑文了。
只要在简佑文身边,白书佾就无法控制自己。
他因为简佑文而心跳加快,手心流汗,无法思考。
但他同样因为简佑文而体会到原来笑容可以不带社交目的,还能让人心底涌起暖流。
他无法明确定义这些生理反应的情绪来源,他只知道这些高低起伏的心绪全部来自于简佑文。
他想起第一次穿越的世界,纵使那里的白书佾比他拥有更多的知识,也同样对简佑文束手无策。
他不是没有想过学习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就此放下。
但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紧紧抓住简佑文的手,冒着可能一辈子被埋在时空隙缝的风险,走进那片白光之中。
叮。
手机发出了提示声响。
白书佾看了眼手机萤幕,绿点依旧稳稳地停在简佑文的租屋处。
同时上方有着来自简佑文的讯息通知。
白书佾点开了讯息,简佑文欢快的狗狗贴图跳出。
白书佾决定结束这场实验检讨会。
这场检讨会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除了把道歉这个社交原则移到第二顺位之外。
白书佾需要更多时间来思考,幸好,他跟简佑文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
隔天到了学校,简佑文以得了重感冒,而白书佾以住院检查为由,解释了他们为何一前一后消失将近两个礼拜。
虽然这无法解释为何完全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络,但对于这七年来近乎全勤的两人,学校提醒了一番后,没有事先请假就缺勤的事情就此揭过。
不过同事们并没有很相信他们的理由。
因为这个原本就已经整日黏在白书佾身边的跟踪狂,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简佑文的视线几乎一刻不离白书佾,他的眼神更像是恨不得把白书佾缩小然后放进胸前口袋。
最后,他终于不顾劝告,连厕所也跟进去了。
白书佾站在洗手槽旁,默默地看着简佑文。
简佑文把手臂收紧到腰侧,双脚也併拢,尽量将自己缩得很小,表情乖巧地站在门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