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内宅的回廊上,他们见到焦急等候的凌老夫人。她一见凌浩,泪眼汪汪;还伸过手来握着璩枫和小凌子,带着他们走进房间。
房间的床榻上坐着一位乾瘦的老人。
凌浩一见老人,立刻仆倒在地,叫了一声「爸」,泣不成声。小凌子和璩枫也跟着跪下。
老人招手三人向前,微笑地分别给三人见面礼。还用微弱的声音说:「收好,收好!」小凌子触觉红包袋薄薄的,应该只是一份薄礼,便依言放进口袋;凌浩夫妻也把他们的交给小凌子收着。
此时,凌老夫人也向前,又递给三人各一个红包,然后坐到老爷身边的椅子上。
凌浩夫妇一样把红包交给小凌子,然后带着妻小向老爷、夫人行三叩头。
小凌子心中有些纳闷:『二十年不见,怎么双方未表思念之情,爷爷奶奶像有程序的催促着,快速进行着礼俗。』
三人的二叩头都还没抬起来,就听到凌瀚、凌海的呱噪声,然后二人便走进房里。凌瀚说:「这么早就到了,想让爸爸一整天都不高兴吗?」在老人家面前,凌浩不想和他争吵,带着妻儿继续完成三叩。
不久,又走进来一男一女,他们是凌浩的弟弟妹妹。看来老人病重是真的,所以,子女都被召回来了。
老人一见儿女到齐,忽然一反态度,对跪在地上的三人「哼」了一声。小凌子先是一惊,随即便明白了。
他们三人依旧跪着,场面显得尷尬。老夫人不安地看着他们,竟不知该如何善后。
凌瀚说:「不是早告诉你,爸爸不想见这女人,你偏不信。快走吧!别让病人生气。」
凌浩恭敬对二老再拜,然后拉着小凌子和璩枫起身;便随着兄弟妹到前厅。
凌瀚指着茶几上的纸,说:「签字吧!」凌浩看着抛弃继承书,他没签字,而是向凌瀚要一张白纸。他们原不肯给,但担心起变化,便给了。
凌浩很快在白纸上写好文字,并加签姓名,然后交给凌瀚。凌瀚乍见新的抛弃继承书状,先是一楞,随即开心地笑了。凌海接过一看,也笑着说:「你倒是抛弃得乾净,但你放心,凌家只有权利继承问题,永远不会有债务。」
原来凌浩在新拋弃继承书上写着:「我凌浩早已在大碧村另立门户,与和晴村凌家再无瓜葛。至于血源上的继承关係,包括权义与债务,我愿意全部抛弃。特此声明。凌浩天眷二一八年六月十二日」
凌浩冷冷地说:「我们可以走了吧?」
「该办的已经办好了,请便!」
凌浩的小妹上前一步,说:「三哥,我送你们出去。」她见凌浩脸露疑惑,说:「抛弃继承书我早已签给他们了。」
「你也…」
「我将来要嫁的人虽穷,但有志气。我们商议好了,愿意抛弃。」
「妹妹,婚期定了,记得通知三哥。」
「一定。」
凌浩回头望了后宅,说:「可以让我再见爸妈一面吗?」
凌海说:「签了这纸声明,你跟我们和晴村凌家便再无瓜葛。」
凌浩忍不住落下眼泪,璩枫伸手握住他的手,三人就这样离开凌浩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大碧村
凌浩告诉小凌子,说:「其实我那两位哥哥,目光短浅,贪心不足。当初你爷爷就看到他们品行不端,才把產业交给我管理。他们怕我独吞,所以,想尽办法赶走我。也怪我当时年轻气盛,一下子截断他们的财路,又不懂防奸人心计,所以轻易就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璩枫递上一杯水,他喝了一口,继续说:「无意间,我得知大哥曾买兇要杀我,是你爷爷花两倍的钱,才保住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你爷爷表面上和我决裂,其实是在保护我们。」
小凌子听得心惊胆颤,说:「怎么在凌家兄弟间真实上演买凶记。但,为何又要爸爸回去这一趟。」
「我离家后,你爷爷收回管理权。如今爷爷病了,他们怕我回去分家產,所以逼我抛弃继承。」
小凌子没想到,大户凌家竟有这样不堪的事。他突然想起爷爷奶奶给他们三人的见面礼,说:「要不要看这六分见面礼?」他从口袋拿出六个红包。
凌浩说:「你自己看吧!一定是金额很大的银票。」
「金额很大的银票!」小凌子有些吃惊,问:「有多大?你不想看吗?」凌浩微微一笑,似乎心里早已有数。小凌子好奇地抽出六个红包袋里的东西,有两张银票,面额不大,但总额正好是这两年结算给富商房东的租金。另外四张不是银票,而是大碧村的四笔权状,一笔是他们现在住地的房契(本来由凌老夫人收执着),一笔是船契,另外两笔是市集店舖的房地契和后面空地的地契。他赶紧把它们全数交给凌浩。
凌浩一看,终于明白自己这两年来承租的船和店,原来都是父母为他打算的资產。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凌老爷去世的消息;凌浩哭到不能自已。
出殯当天,他们一家人站在告别式的灵堂外,遥送凌老爷。
大碧村的杜凌店,才开张一年,已经是远近驰名的大商店。然而,名声虽远播,获利却不丰。毕竟处在尘旅多难之秋,民不聊生,杜凌店支称起当地的救援任务,与当地百姓共渡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