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嫤娘早早起来洗漱了,带着小红就去了桂香院。
上了茜娘所住的阁楼,她的侍女春燕正守在一旁淌眼泪呢!
“你家三娘子呢?”嫤娘问道。
春燕连忙朝嫤娘行了个福礼,红着眼睛小小声说道:“春燕给五娘子请安了……我们三娘子这会儿正睡着呢!昨儿晚饭就没用,夜里又哭了一宿……今儿早饭也不肯吃,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说着,春燕又抹了一把眼泪。
嫤娘听了,自顾自地掀了帘子进去了。
内室里窗门紧闭,茜娘穿着半旧的月白色中衣,面朝里躺在榻上,虽然倔强地一动也不肯动的,可她浑身都在抽抽……
嫤娘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茜娘的床边。
等了半日,也不茜娘有半分想起身的意思,嫤娘便轻声说道:“你何必为了那样的人,误了自己?”
茜娘躺在床上闷声不响。
“要我说啊,现在知道他是那样的人,倒比嫁过去才知道的强,”嫤娘细声说道,“最起码,先毁约的是他……日后我倒要看看,他能攀上什么样的名媛贵女?仗着咱们家请了先生,点了探花,入了翰林,一转头……他就恩将仇报!”
“三姐姐,你快些好起来,咱们偏不如了他的意!咱们就要好好的,不管将来嫁了谁,都要把自己的小日子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教他后悔!”
她话音刚落,茜娘就“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
嫤娘叹了一口气。
茜娘直到哭得声嘶力竭,这才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她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嫤娘亲自捧了块帕子给茜娘,茜娘接了,小心地按了按眼角。
“道理我都懂……”她又抽泣了几声,才哽咽着说道,“只是,只是……先前她们就说,刘家的亲事是我攀来的,我,我……如今刘家又这样……”
嫤娘明白,“她们”指的是夏碧娘。
“你理她们做什么?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几句是好听的?” 嫤娘劝道,“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事,姓刘的来汴京多久了?三姐姐你在汴京呆了多久了……远的我不说,就是汴京的高门贵女中,还有几个不晓得你的名声?我看啊,这事儿要是一捅出去啊……刘家的声誉立时就毁了!”
说着,嫤娘又道:“三姐姐温柔贤惠的名声早就远近有名了!恐怕外头的人一知道刘家想毁要,上我们家来向你提亲的人,没准会把我们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茜娘烦恼地说道:“……你还说!我,我再也不嫁人了!”
嫤娘奇道:“你再也不嫁人了?难道说,你还想为姓刘的守上一辈子?”
茜娘一愣。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其实是五妹妹的一番好意,旨在激励自己。
阁楼外响起了“蹬蹬蹬”的声音,有人急急跑上楼来,嚷道,“三娘子!三娘子……刘夫人来了,现正在老安人那儿说话呢!”
茜娘喝了一声,“奶娘!”
马奶娘一脚跨进了内室,才看到了嫤娘,顿时有些讪讪的。
“给五娘子请安!”马奶娘朝着嫤娘行了个福礼。
嫤娘道:“刘夫人来了?她来做什么?”
马奶娘摇了摇头,嚅嚅地说了声:“这……这,奴不知。”
想了想,嫤娘站起身,对茜娘说道:“我去看看。”
茜娘心乱如麻。
她“嗯”了一声,却到底没有阻止嫤娘的离去。
嫤娘带着小红急匆匆地去了槐香院。
院子里的仆妇们大约也都能察言观色,虽说个个都杵在院子里,却没一个人敢说话……倒是从正屋里隐隐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嫤娘放轻了脚步,拎着裙摆走进了与正屋仅一墙之间的茶水屋。
“……若我们生有异心,便叫我们母子天打五雷轰,再不得好死!”一个妇人哭着说道。
正屋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说话。
但嫤娘却听得清楚明白。
说那话的妇人,正是刘家小郎君的母亲——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