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曦的到来让他发现自己从未被Ai。
这也是为什麽他会对蒋曦Ai恨交加。
***
自那次之後,他就没跟母亲和弟弟同桌吃饭。
他想,这是母亲主动提出的,而父亲也没有异议。
宅中虽大,但可以吃饭的地方却只有大厅跟宴客厅,宴会厅只有佣人进入打扫,平常都是锁上的。他想母亲跟弟弟不会到宴客厅用膳,最大可能是分别送上饭菜到他们房间了。
每每想起引发一连串前因後果的是自己,就教他羞耻得耳背发热。
虽然同住在宅中,但他充其量也只来往自己房间跟大厅、书房,这麽长一段时间内竟然跟他们见不上两三次。在这之前,他从未觉得这豪宅如此地巨型宽敞。
绝无仅有的见面都是沉默而对,眼神才碰到就彼此避开,继续走往自己的方向。
他始终没有回应那孩子期待的眼神,总与他保持距离。
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他的书包,书包上挂的名牌写着三年级。
他有点惊讶,他以为那娇弱的孩子与自己最少相差七岁,原来只是五岁。
自己在三年级的时候看上去也如此弱小吗?
不知不觉,母亲带着弟弟回家已经数月了。
他发现父亲对待他们的态度一贯冷淡陌生,好像只是吩咐佣人多准备两份饭菜。
……这让他百思不解为什麽父亲要接纳他们。
也只能认为他接弟弟回来当继承人的备胎。
但弟弟无论怎麽看都不像父亲的骨r0U……只要是母亲生的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条件地接纳吗?这样一想便让他无由来地涌上阵阵放松跟恐惧、舌头嚐到真实的苦涩味道。
父亲说得对,他真的可以不管她们,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但这自欺欺人的生活却终是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有点记不清楚那开始一切的一晚。
中一的课程跟小学的完全不同,他升读的是名校因此课业更为繁重严谨了。
每天至少有十样作业必须要确切完成,上学的时候老师会cH0U考……碰巧那一天的作业中有格外让他棘手的数学,没有亲密的朋友可以抄考或打电话询问,他只能孤军作战。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於是只能关掉房灯,只开桌灯地挑灯奋战。
他完成得有点晚,r0u着酸涩的眼睛,想在睡觉前下去厨房喝杯水──厨房的灯竟然亮着。
他下楼梯的脚步收回一步……这麽晚了,会是谁?
是佣人在准备早餐吗?可是这样的时间也太早了。若下人发现他这麽晚还没睡很可能会转告父亲……他衡量着风险,最後还是m0着乾痛的喉头,轻手轻脚地接近厨房。
希望只是佣人一时忘了关灯而已。
他在接近厨房的时候听到轻响。
他立即贴着门边,小心翼翼地瞧进去,想知道谁在里头……
一个小身影正蹲下来,地上一堆玻璃碎片。
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一个箭步进去,抓起那双小手。「别碰!」
弟弟完全被他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量太大、显得太凶恶。
现在他就完全明白了父亲当时的心情,怎能看着他人空手接触利器而不心悸?
尤其小孩子还不会控制力度,只想着尽快收拾,一拳头下去就抓着大大一块碎片。
「让我来。」他放轻声音,一方面想要安抚他、另一方面也怕被他人发现──
半夜三更,跟弟弟像老早约定好般在厨房见面。
实在无法确定父亲会怎样想,可想而知不会有多愉快吧。
他清楚地看到弟弟咬着下唇,一双小肩膀微微地发抖……他後悔自己刚刚太冲动太心急了,一个才七岁的孩子在陌生的环境弄坏东西已经够惊恐了,还要经他吓上一吓。
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要跟名义上是弟弟、实际见没两三次的陌生的小孩说些什麽……
他只好低头,默默地把大小碎片逐块捡起来。
孩子站在他身旁,瘦弱的背脊紧紧贴着厨柜,低下小小的脑袋。
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维持同样的姿态相对无语,直到他捡完所有碎片。
他拔了数张烤箱旁的鍚纸把碎片们都包起来,放进垃圾桶的深深处。
洗手之後,他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