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冷笑道:“你们的皇帝打的好主意,可我也不傻,想将老子当囚犯看管起来?回去跟他说,老子就要襄阳。”
沈如海腾地起身,一改之前好说话的态度,疾言厉色道:“阁下恐怕还看不清楚形势,这不是你可以讨价还价的事!”
雷虎一把抽出刀架上的宝刀,雪亮刀尖直指沈如海:“姓沈的,看不清形势的是你!你看看你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不怕我杀了你,用你的血祭旗吗?!”
沈如海毫无惧色,慷慨激昂道:“我乃国之使臣,刀斧胁身又有何惧?杀了我一个,外面还有我大晋千千万万的英勇儿郎!煌煌天威难测,天子一怒,瓦釜雷鸣,以二十万大军对垒十万,试问阁下有几分胜算,能否扛得下这雷霆一击?”
雷虎半晌无话,面色惨白如雪,颓然倒在榻上。
沈如海知道自己已经击垮了这个人的斗志,剩下要做的只是乘胜追击:“如果我是你,就趁着对方还好说话的时候,问他想要什么,看看自己能换取来什么利益。棋盘上胜负已定,阁下若还狮子大开口,只会得不偿失。”
雷虎抬起眼,忐忑不安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沈如海了然一笑:“放心,不是阁下的人头。”
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听闻你帐中有名谋士,是你的左膀右臂,请问他姓什么?”
雷虎虽不明白他问这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答道:“姓‘无’。”
“不,”沈如海轻轻摇头,“这是化名,不是他的真姓。”
“我知道,只是他也不肯告诉我他姓什么,别说真姓,就连他的来历我也不知。”
“姓名不知,来历不明,这样的人阁下也敢用吗?”
“我管这些做什么?”雷虎终于不耐烦起来,“沈大人,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要这个人是不是?”
沈如海笑道:“不,阁下误会了,我并不想要这个人,只是觉得此人依稀是本官的一名故人,想唤他出来一见。”
故人?
雷虎皱了皱眉头,陈适给他办了这么久的事,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故人,何况他一个江湖落魄之士,怎会与朝中大臣相识?
雷虎只觉得这人愈发成谜,让人参悟不透,他又想起自己先前就让人去找了陈适,但他此刻居然还没到,便唤来一名属下询问:“无先生呢?”
“无先生说他有要事在身,随后便到。”
雷虎眉心紧皱,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升起,这是陈适第一次无视他的命令,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他把猪送过去没有?”
这名下属是他的心腹,知道他说的“猪”就是士兵的口粮,是活生生的人,因此点头道:“送过去了,属下亲眼看着他送去老郑那儿的。”
雷虎这才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转向沈如海道:“沈大人,你也听见了,你想见无先生,恐怕还要再等等。”
沈如海淡淡道:“他不姓无,姓陈。”
雷虎吃了一惊,心下狐疑不定:“你如何知道?”
沈如海没有出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正是雷虎先前让使者送来的乞降信。
他轻抚着信纸上的字迹,仿佛在自言自语:“可怜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算你有意改变笔迹,可作为你的恩师,我岂会看不出来你的笔锋和行文习惯?想当年春闱大典,我就是在众多考卷中看中你一手瘦硬柳体,骨力遒劲,端正挺秀,可惜了这一手好字啊……”
他眼眶湿润,一声叹息带着遗憾和痛惜。
雷虎不明白他为何这副神情,不解地问道:“沈大人,你认识他?”
沈如海擦掉眼泪道:“他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学生,也是我的女婿。”
“……”
雷虎简直无言以对,震惊写了满脸。
沈如海又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道:“此人还是朝廷钦犯,阁下若能将画像上的人找到,安然无损地送出来,就算立下大功一件。”
画轴被慢慢摊开,画像上的人映入眼帘。
雷虎的眼神突变。
他并不认识画上的美人,可他认识她腰上悬挂的那枚蝴蝶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