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攥住安常静的手, 轻轻拍了拍,“母亲可是有事要与本宫商讨?”
安常静微微颔首,显然察觉到了此举的不妥, 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 “正是, 进屋商讨吧。”她转身望向众婢,“你们待在门口守着便好。”
众人垂首作揖,“诺。”
闻言, 安常静挽着锦甯的手走进正院。
坐在金丝楠木椅上,锦甯微微一笑,“母亲请讲。”
安常静颔首,抿了一大口茶,细细地讲了起因经过。
“唔……”锦甯敛下眼帘,笑意不变,心中已有了计较,“娘亲不必担忧,祖母也是为了父亲着想。”
一个是娘亲,一个是祖母,孰轻孰重,一听便知。
安常静捕捉到了锦甯的潜台词,心下一喜,“那,依甯儿见……”
“母亲只要做好自己便足以。”锦甯微微抬眸,笑得清纯。
即便是见惯了女儿倾国之色的安常静也不免一愣,随后静静沉思。
——在禾致远面前扮可怜确实是此刻唯一的办法了,她也早就知晓。可是……
“甯儿未曾想过……抢取先机?”安常静微微蹙眉,有些疑惑。
锦甯抿了一口茶,“娘亲所言差异,一家人本该和和睦睦的。”她眉目含笑,格外摄人心魂。
安常静愣了一下,随即温柔笑道,“甯儿所言极是,是我想岔了。”
锦甯放下茶杯,“娘亲既已有了思量,那甯儿便不叨扰娘亲了,先行告退。”
安常静微笑颔首,“忙了一天想来也是累的,甯儿今日早些歇息吧。”
锦甯作了一揖,“甯儿告退。”
一家人去本该和和睦睦的,是在敌不动的前提下啊。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哒、哒、哒……
绣鞋上的珠串儿组成一片片好看的绣图,鞋底的边沿儿缀上了一整列圆润光滑的珍珠,滚圆的形状不免会摩擦到青砖小道,发出轻轻敲击的声。
悠悠地转到了小花园,锦甯的目光掠过争奇斗艳的各色奇花异木,望向天边的橙红霞光。
目光向下,可以看得到一个个向上翘起的房檐——那背着光的精致院落,便是兰亭院。
飞檐翘角,若飞举之势,形如飞鸟展翅。
——呵……想来祖母也是知晓的,若是强迫父亲去宠幸兰姨娘,定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可明知却依旧坚持……那所求的只有一种可能……
“今儿个天气倒真是不错,只是毕竟时辰不早了,下回有空再来喂喂这些鱼儿罢。”锦甯缓缓踱步至诺大的湖边,瞅着湖内的锦鲤,浅笑嫣然。
宝念和珠忆恭谨应是。
——若是鸟儿想飞,那便折了它翅膀,喂予鱼儿可好?
晚间,绾静院
“静娘,你又何苦如此……”禾致远感动地拥住安常静,哑声低叹一口气。
安常静死死地咬住唇,将下巴搁在禾致远的肩上不语,两行清泪落下,打湿了禾致远匆匆未换的朝服。
“远哥……”她硬咽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的,我有什么资格让你一直留在这里,不过痴望罢了……”
再一次听到许久未闻的爱称,禾致远心中浮起无限怜惜,以往的美好回忆又从记忆深处流露了出来,使禾致远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静娘,你不必如此,母亲这次是过了,我会亲自与她说的。”禾致远温柔安抚,对老夫人不满的模样令安常静稍稍得意。
“母亲没错!”她赶忙说道,欲擒故纵地推开禾致远,娇柔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安常静声音颤抖,却背对着禾致远,端庄地做了一揖,“爷去吧,我今日也乏了……”
“静娘,你相信我,远此生挚爱唯静娘一人。”他上前一步再次拥住安常静,深情款款。
“那兰落……若你不喜欢,送出府去也罢!”说到兰落,男人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的不满。
安常静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默念了好几遍锦甯说的话才低低地呜咽出声,将头靠在禾致远怀里,梨花带泪的模样偏偏没有分毫狼狈。
“远哥,静娘是否格外不堪……”她抽泣着,“静娘无缘子嗣,没能给远哥诞下一位男儿……然静娘却这般贪婪,竟依旧期盼着远哥的目光只放在静娘一人身上……”
她自嘲般地苦笑一声,让禾致远的心蓦然刺痛,尽管心中甜蜜,却不可抑制地充斥地对兰落的厌恶与老夫人的不满。
“静娘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禾致远认真地与安常静对视,含情脉脉的眼神满含温柔与心爱。
“远哥……”她轻轻呢喃。
看到女子只因一句话就突然发光的美眸,禾致远心中一软,叹息一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静娘……”
可安常静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抹了把泪便又将禾致远推开,“爷,是妾身逾矩了,还望爷莫要怪罪。”
禾致远听到安常静生疏的称呼以及对自己特意贬低的自称,心中的愤怒达到了临界点,不舍得将气撒到安常静身上,只得先随了她的愿,推开房门大步离开。
“远哥……”听到熟悉的称呼,禾致远的脚步洷了一洷,转身望向安常静。
“去吧……”她眉目间满是恳求,沉默着,禾致远再一次转身,一向儒雅俊逸的面容上满含暗沉,迈向书房的步子,硬生生地转向了另一边,转向……那个少见地高高挂起红灯笼的院落。
红灯笼,红蜡烛,灯笼灭了,可绾静院不知何时点上的蜡烛,却依旧摇曳。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还是在坚持地十天一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