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州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他在时序面前却完全没辙。尤其是见他哭成这样,明明想着好好说的,看得他心里也跟着酸涩发慌。
尤其是这句很值得深思的话。
——我也是时序。
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有同名同姓的人,但会有同名同姓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时序红着眼眶,听到陆文州这么问他,用力反握对方的手,借力缓解着自己紧张在抖的手:“……我就是时序。”
他也告诉过自己的,假如真的有再被提起一天,而且是陆文州提起的,那他应该要说。
其他人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陆文州的感受他不可能不在乎。
“我……”接下来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得要做一下心理预设。
毕竟这句话一说口,真的可以颠覆世界观。
陆文州感觉时序的手抖得厉害,也不只是手,浑身也因为高度的紧张在发抖,他除了等待对方的平静跟肢体安慰,剩下的都是需要面对的事情。
这件事要如何解决,他该用什么样的力度去解决,一切取决于时序会如何面对的态度。
他将时序轻轻抱入怀中,手抚摸着清瘦的后背:“你可以缓一下再说,没关系,我等你。”
时序感觉到被结实的双臂完全拥抱入怀,就好像飘荡了很久的灵魂寻到落脚点,他把脸埋入陆文州的肩颈里,现在哭的已经不完全是“时序”这件事,而是他该坦诚这件事。
他现在要承认,他叫时序,是来自书外得时序,而现在自己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书中的虚拟故事。
包括陆文州。
都是书中才会存在的角色。
如果要他分清楚来说,那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说实话,他已经开始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不是因为他还在这里的原因,而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会像他刚来那样,忽然又走了,万一呢?那陆文州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他不想在这的一切变成只是书中的剧情。
他也不想爱的只是书中的角色。
“……陆文州,你可能会无法接受的。”
陆文州听着趴在肩上传来的这道哽咽声音,尽量抱着他,语气也尽量的平静:“我可以接受,就连离婚这件事我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吗?除非你是外星人。”
“我觉得我比外星人还离谱。”时序吸了吸鼻子,哭着:“……就,外星人还能是一个空间的呢。”
陆文州:“?”他低下头,见时序哭归哭,又是很难以启齿的模样:“什么意思?”
时序在陆文州肩膀上擦擦眼泪,没敢抬头:“如果我说,这里是一本书,我是从书外面进来的,你信吗?”
陆文州蹙眉沉思着,他眸底浮现疑虑,低头看着时序,见他似乎很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个解释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书?”
“嗯,我是从书外面进来的。”
陆文州:“……”沉默须臾,他淡定问:“那……你跟时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之后我就发现我变成他了,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是长头发,我原本不是长头发的。”时序说得很认真:“然后他比我小两岁,他是03年的,我是01年的,我本科毕业于华夏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我的老家是重庆的,爸妈是做生意的,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孤儿了。”
说完,发现陆文州很沉默,抬头看了眼,发现陆文州正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时序眉头也跟着耷拉,像是预料到会这样:“我说真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
陆文州见时序有些受挫,摸摸他的脑袋哄着,质疑归质疑,离谱归离谱,但他还是选择维护一下小爱人的自尊心:“好,我信你。”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既然已经在他面前发生了,与其再纠结时序是不是精神分裂,倒不如选择接受这个更荒唐的事实。
“?”时序有些诧异:“啊,你信啊?不觉得我说的东西很有病吗?”
“觉得。”陆文州如实说。
时序:“……那你又说信?”
“因为是你说的。”陆文州用手背给他抹掉眼泪,语气温柔:“所以再离谱我也会选择相信你。”
就算说是外星人可能他都会选择相信。
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他面前,他也可以肯定从前认识的时序,跟他现在所爱的时序就不是同一个人。
时序听着,忽然的,鼻梁一酸,又没忍住泪眼汪汪了,用力的抱住陆文州,把脸埋在他肩膀上,手下意识地攥紧他的衣服,隐忍地呜咽出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不管是书外还是书内,他其实都没有亲人的,心在血脉这个层面是没有任何归属感,可是现在他多了个归属,这件事很难开口就是恐惧这样的归属不是属于他的。
在这个世界里,他确实是用着“时序”的身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安让他对这个事实的坦诚充满着害怕,害怕陆文州质疑。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