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彩衣乩童绕着圈子,以古老奇异的腔调高唱“请神歌”。
黑色道衣的神爷在戏台上载歌载舞。时而诵咒,时而“咦呀”怪叫。
渐渐的,太阳被乌云遮掩了。
村庄上空翻腾着一种阴暗的色泽。
山树寂寂,鸟叫声也消失了。
阿泰走到她身边,垂眸望着她说,“姓江的是条毒蛇。以后遇到远着点。”
严锦站直身体,信誓旦旦表白道:“我晓得。不光是他,村里男人我都远着。谁也别想来跟我嬉皮笑脸!我是阿泰家的!”
他的目光微动,被取悦的心情浮出表面,又给逼了回去。
转眼,他恢复了一贯的威严,缓缓舒了口气。慢条斯理将上衣脱了下来。
“我去林子里一趟。”
“诶?”
“很快回来,在家莫怕。”
严锦下意识向他赤膊的上身瞧了一眼。
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心中忽然对这布满汗毛的男性身体生出一抹无法形容的惊艳来。
他真是雄壮啊!胸膛如同山峦,腹肌板块分明。线条如刻如镂,狰狞虬结,伟岸到了森严的地步。
哪怕站着不动,也有无形的力量也在他身上奔腾着——雄性的特征登峰造极。
真是男人中的男人……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时站着没有动。
直到她低了头,双颊飞满红晕,他才扬了扬嘴角,大步下了坡去。
他像矫健的豹子跳到河的对岸,以凶残的速度冲进了山林。
片刻之后,腋下夹着两棵粗大的树干走了出来,足有十来米长,根桩和枝桠都被削平了。
他轻松越过河,面无表情走进柴棚,放下木头后又进了林子。
如是往返七八次。弄了许多木头回来!
----想必林子里的熊大熊二根本不敢管!
严锦知道他在发泄。
——-明明强大到可以轻松抹杀任何人,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行为。这不是易事。
没人要求他这样管束自己,但毫无疑问,他的内心是有准则的。
而且,是一种慈悲高尚的准则,严锦这么觉得。
她蹲在菜地里,默默瞧了一会,忍不住学了他的口吻说:“喂——这样耍帅也该适可而止了吧。再帅下去,是不是想让我窒息!”
“何为耍帅?”他停步问。
“耍帅嘛,就是向心仪之人拼命展现你的魅力,好比孔雀开屏。”
他挑挑眉毛,大步走向她,“老子让你见识一下何谓耍帅!”
他两手往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来,往空中一丢,抛了一个三四米的高高!
“啊——”严锦炸裂式尖叫,“接住我——”
他忍笑将人接住,“如何?要不要老子耍帅?”
她躺在他臂弯里,兴奋地踢踢小脚,“再耍!把我抛高点!”
“呵——”他表示对胆小鬼刮目相看,手臂一扬,将她往上一抛。
严锦闭上了眼睛,尽情笑起来。空气里卷起了快活的漩涡……
十来下过后,他忽然不抛了,戛然而止将她抱在怀里,凝目向远处望着。眉头皱了起来。
严锦的笑声也沉淀下来。
这时,才忽然发现喧闹的扶乩仪式结束了。村口方向几乎一片死寂。
人群静默地散去。隔着老远,也能感到失魂落魄的气氛。
他们低着头,缓慢走在田间干道上,仿佛成了行尸走肉。
似乎有人晕倒了,似乎还有人在抹泪。
严锦心中一惊。“跳大神的说了啥?”
“不知。”
“你不是能听老远嘛!”
“老子刚才满耳朵被你的笑声灌满了。啥也没听见。”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低头啃住她白里透红的腮帮子,拉起一口软绵绵的肉。
“这可糟啦!”她把他毛茸茸的脸一推,严肃地拗起身子,“咱们啥也不知,岂非陷入不利之地?感觉大家都像着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