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和妻子在宫中住了下来,而且住的是皇帝寝宫。
此举无疑有违宫制,震惊了宫廷内外。
一时,各路消息像忙碌的小鱼儿在水下游走。
秦漠一反勤政的常态,连早朝也不上了。摆出昏君的架势,整天陪着师父师娘,散步、赏花、听戏。
——把师娘照顾得无微不至。
百官的胃口都被他吊了起来。
按往日经验,这位是个人才。一旦抽疯,必有人倒霉。如今成了势单力孤的皇帝,居然还敢抽疯,不知能抽出什么花样儿来。
大家各怀心思,等着好戏出台。
两日后,赵太后驾临了皇帝寝宫!
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年老女人,穿一身盛装宫服,在宫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好像漫步云端的王母娘娘,睥睨万物,目无下尘。
彼时,阿泰和秦漠在亭中弈棋。
锦娘由宫女陪着,坐在秋千上赏花。
随着太监一声吆喝:“太后娘娘驾到——”
宫人们跪了一地。
锦娘收到丈夫的传音,闲坐看戏,事不关己。悠悠荡了两下秋千。
这挑衅的态度立刻招来太后大宫女的厉声呵斥:“大胆!掌嘴,打到她跪为止。”
——都是不把皇帝放眼里的。
谁也不屑虚以委蛇的迂回。
一上来就将矛盾激化,尖锐地对立起来。
双方都有恃无恐。
阿泰从亭间往下看,淡淡对妻子说:“谁近你三尺之内,抽翻他们。老妖婆也只管照抽不误。”
声音在半空回荡,立刻炸起异口同声的“大胆”。
花园内一片剑拔弩张。
怒不可遏的太后对内侍使了个眼神。
三个太监立刻上前,要对锦娘掌嘴。
花丝无声无息,如流水般一荡……
太后的人马都被掀翻了。环佩叮咚,珠钗滚落。连主子也摔了个满嘴啃泥,出尽大丑。
锦娘晃着秋千,“啊哟,我没给你下跪,你倒给我磕头啦。客气,客气!”
“反了,你们要造反!株连九族!”
被武力压制的太后两眼喷火,面红耳赤地判她一个罪。
锦娘对太后一笑,“再敢瞎嚷嚷,把你抛河里去……”
太后被她那谈笑间收割人命的气势堵得半死,浑身发起了抖。凌厉的目光飘向秦漠,不敢相信地质问:“皇帝,你意欲何为!这妖女是何人!”
锦娘看她对徒弟那嚣张样儿,顿时又把花丝甩了过去。
太后脸上被抽出两条血口子来。
“让你不要嚷嚷……”锦娘说,“他可是皇帝,哪儿轮到你呼来喝去!”
秦漠一面暖心窝子,一面却又担心,皱眉道,“我师娘这样晃来晃去不要紧吗,让她上来吧?”
怀了孕不是应该卧床养胎的吗……
“瞎操心。无妨,她厉害着呢。”
宫人们卧地起不来,太后威仪尽失。沉默的气氛中漾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一场宫廷惊变正在眼前发生。
一刻钟后,墙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皇帝寝宫被包围了。
未久,走来一个长黑脸膛、眉眼有如山羊的武将,满脸挂着冰冷的阴森,和淡淡的狞笑。
“不知皇上此举……”
质问还没说完,看到了秋千上的美人,竟呆呆失语了。
锦娘撇了撇嘴,警告说:“你再多看一眼,眼珠子要被抠出来了!我不是吓唬你。”
阿泰向那人瞥了一眼。从座上耸立起来,走下台阶。
随着步步接近,一种奇怪的感觉牵动了他的识海。
“这就是赵况?”他低声问旁边的徒弟。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