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道谢,一路将鹊山送出宫门,宣王诚意相邀:“神医不妨住在小王府上,缺什么尽管对小王开口。”
鹊山心眼一动,为难道:“多谢王爷盛情,小民此次来是为了寻个铺子开医馆,调配解药还是在医馆方便,就不叨扰王爷了。”
宣王问道:“可曾找到合心意的铺面?小王手里倒是有一处闲置的临街宅院,想必很适合开医馆,不妨赠与神医。”
鹊山连连推辞:“岂敢岂敢!”
宣王执意相送:“神医不必客气!”
鹊山几次推拒后终于一脸为难地点头接受了宣王的美意。
*
墨远尚不知师兄滞留京城且得了一座宅院的事,他此刻正骑在马上咬牙切齿。
之前路上相遇,师兄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当时没细问自然是对他放心,也知道他身边不缺药,可后来走都走了,竟然又回头送药,那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当初他撺掇师父去参加连老堡主的寿宴,机缘巧合下,师父开始为老堡主诊治,之后年年复诊,直至老堡主彻底痊愈,可以说,流云医谷名扬江湖与连家堡的推崇不无关系。
师父与师兄都不是傻子,自然看穿他的意图,却也没有询问他这么做的原因,师父是懒得问,师兄是心眼多喜欢自己琢磨,这一琢磨自然就看出他与连家堡关系匪浅,只是想必也不明白为何他关心连老堡主却又借故一次都不曾露面。
今日看到他隐瞒身份与连慕枫同行,师兄好奇心起,不捉弄他一番才怪。
“莫贤弟,你这药闻着与云大的竟是一样。”连慕枫打开两只瓷瓶比较了一番,有些意外,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和云大认识?”
这么一说,竟越想越觉得像那么回事,瞧先前云大那厮笑得像狐狸一样……
墨远面不改色地撒谎:“不认识。”
连慕枫:“……”
还说这瓶子普通,随便找家瓷器铺子就能买到,两只瓶子一样是巧合,可这里面的药都一样,还能巧合得了?
连慕枫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可如今碰到墨远的事,竟中邪似的钻起了牛角尖,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他脑子里一时转过诸多猜测,猜得肚子里直冒酸水,浑身不得滋味。
墨远见他不好打发,只好又补充道:“这瓶药是王爷送我的,或许确实出自流云医谷也未可知。”
连慕枫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流云公子恨不得隐居世外做神仙,流云医谷也一向不与权贵结交,更何况云大那厮抠门得很,与连家堡交情也算极好了,却从未送过他们什么药,这样小气的人哪里会送药给宣王?与宣王结交的人怕是也不能入他们的眼。
不过那么小气的云大竟然初次见面就将好药送给了墨远,而墨远身上竟已经有了一份一样的……再回想之前墨远躲进车里的回避态度……
他们果然认识?而且以前定然有什么瓜葛……
连慕枫微微眯眼。
墨远忽然抬头,皱眉道:“要变天了。”
连慕枫抬头看了看,再顾不得多想,急忙将药瓶塞到他怀里,开始张罗着大家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夏季的雨来得极快,他们只来得及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壁,大雨便倾盆而下,好在他们惯常在外跑的,也不是全无准备,很快就安扎好营寨,将马都牵进帐篷中,又将大箱子上的油布捆扎好。
只是他们人马不少,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滋味也够呛,再加上身上淋得湿透,黏腻难受得厉害。
连慕枫道:“大家且忍一忍,这是阵雨,很快就停了。”
众人纷纷应声:“放心吧老大,淋点雨算什么?”
说着陆续掏出布巾开始给马擦身,这些马可都是跟着他们走南闯北的老伙计了,大家都宝贝得紧。
一众糙汉自然耐摔打,连慕枫看着身边的墨远却有些担心:“贤弟,你那车棚是有雨布的,你去车里换身干衣衫吧。”
墨远也已浑身湿透,夏季的衣物本就单薄,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那半透的布料底下线条分明,细看都紧实得很。
连慕枫只看一眼便觉得嗓子里火烧火燎,更不愿他待在这挤满了人的帐篷里,说着便推着他往外走。
墨远自然也不想亏待自己,从善如流登上马车,掀开帘子又回头看他,眼神关切:“你可要换?”
话音刚落,天边陡然一声惊雷炸响,一匹马受惊嘶鸣跑出帐篷,虽被追出来的汉子抓住,却还是直直撞在了马车上,墨远受力一冲,脚下又一滑,再加上用银针封住了内力,反应不及,立刻便往下跌去,正迎上连慕枫匆忙来接,一下子撞入他怀中。
“哗哗”雨声中,墨远脸贴着他坚硬如石的胸膛,听见那胸腔里面跳得又急又重,擂鼓一般震天撼地。
连慕枫喉结滚动、嗓音涩哑:“……你没事吧?”
墨远抬起头,浓密纤长的乌黑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珠,随着睫毛的轻轻眨动,雨珠飞散出去,露出底下一对浸染水汽的瞳孔。
连慕枫看着了魔。
“对不住!莫公子你没事吧?”一道声音打破了二人间暧昧旖旎的气氛,那壮汉将马拉回帐篷,又急急过来查看。
“没事。”墨远下意识想要站直身子,却被连慕枫的臂弯缚得紧紧的,连慕枫回过神,匆匆将他放开,朝绕到这边的汉子挥挥手。
墨远钻进车厢,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开始脱衣衫,低头看看脚下一大片水迹,没多想就将衣衫扔到帘外。
连慕枫看着那一件件飞出来相叠搭在车辕上的湿衣,难以抑制地想象起车厢内的光景,也不知想了些什么,鼻头一热,猛地转身捂着鼻子轻咳几声。
大雨如瓢泼,他僵硬地站在雨中,浑身燃起了火。
作者有话要说: 少堡主:好险,差点流鼻血,还好我意志坚定、思想正直。
墨远:衣服穿到一半探出半边身子来你说什么?
少堡主:没什么。默默擦掉喷涌而出的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