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老子三儿,老子有名字!”条件反射地反驳了苏邢的话,千重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苏邢,随后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对,她只让我转达给你这一句话。”
若有所思地咂咂嘴,苏邢抬手揉着自己的脸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三儿,这段时间,少楼主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三皇子李承平。”这次倒是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任何的反应,千重只是略微撇了撇嘴看着苏邢致力于要把自己的脸揉出十八种表情的举动,淡定地开口“但是他们当时具体都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放过自己揉的有些发红的脸,苏邢突然紧走几步来到床边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窗户,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正打着伞的行人,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秋闱开始已经几天了?”
目光越过苏邢的肩膀看向了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千重面无表情地开口:“今天是第二天,范闲是主考官你忘了吗?”
“那你想去考场溜达一圈吗?”茶杯在手上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之后准确地落在了桌子上,苏邢指了指窗外回头看向了千重“有没有兴趣?”
四灵山。
“殿下,天凉了。”
李承泽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谢必安担忧的声音,还不等他回头就感觉肩膀一沉,一件熟悉的罩衣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必安,你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阿裴的眼睛有没有好一点?”顺从地拢紧了谢必安的罩衣,李承泽仰头看着同样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问道。
站在风口处替李承泽挡着凉风,谢必安的大拇指摩挲了几下剑柄的位置,点点头:“京城内有费主办和小范公子在,必定会让小裴姑娘的病情有所好转的。”
眉宇间仍旧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忧虑,李承泽往谢必安的方向缩了缩,接着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地问道:“那你猜,母后死的时候,有没有在想我?”
刚说完这句话就自嘲般地笑了出来,李承泽摇摇头笑着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用脚蹭了蹭地面,自顾自换了另外一个话题:“算了,说说别的吧。你觉得等咱们回到京都城的时候,京都城会不会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京都城?”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李承泽的问题,谢必安沉默不语地站在风口处把李承泽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最终憋出一句:“殿下,外面凉。”
“呵,走吧。”拍拍谢必安的肩膀转过身,李承泽趿拉着一双鞋晃晃悠悠往房屋的方向走去,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走吧,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忙呢。”
站在原地看着李承泽充满了孤寂的背影,谢必安张了张口,突然紧走几步从后面把李承泽拥入怀中,声音低沉的在他的耳边承诺:“殿下,属下只是知道,属下此生此世,定当不离不弃。”
没有回头就这么感受着谢必安沉稳的心跳,李承泽垂下眼帘看着圈住自己的那双手,转回身微微仰头借着月光观察着谢必安脸上的表情。
定定的和谢必安对视,李承泽突然抬起右手一点点描绘着面前人的容貌,最终停留在了谢必安嘴唇的位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离不弃吗?”
捉住李承泽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谢必安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他拉着李承泽的手来到他心脏的位置,声音低沉:“从属下决定追随殿下的那天起,属下从身到心都是殿下的。殿下若是有一天想拿走了,就直接拿去。”
手指不自觉地抠住谢必安心脏处的衣物,李承泽双目无神地盯着某一点,手上一点点用力想要用指甲刺破谢必安的肌肤,却被对方轻柔地抓住:“殿下。”
把一把匕首塞进李承泽手里,谢必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他凑到李承泽的耳边,用一种温柔而充满鼓励的声音说道:“殿下,拿着这个再戳进来,不然的话殿下的手会受伤的。”
眼神空洞地握着匕首割开谢必安的衣服抵在对方的皮肤上,李承泽在匕首尖刺破谢必安的皮肤的那一刹那突然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手腕一抖就想要把匕首甩开。
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李承泽的手腕,谢必安不顾他的挣扎带着他的手握着匕首刺破自己的皮肤,看着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来。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谢必安一手按住李承泽的肩膀,仍旧面带微笑地说道:“殿下,不要害怕。”
浑身颤抖地看着随着自己的手握着那把匕首一点点往谢必安的身体里深入不断涌出的鲜血,李承泽突然猛地用力抽出匕首扔到一边,抬手一巴掌直接抽在谢必安的脸上,揪住他的衣领声音颤抖地吼道:“谢必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殿下。”不顾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谢必安抬手牢牢的把李承泽圈进自己的怀里,嗓音沙哑“我谢必安这条命,就是您的。”
“必安……”闻着自己鼻尖浓郁的血腥味,李承泽双手揪着谢必安肩膀上的衣服,把自己的脸用力地埋在他肩膀的位置,后怕地浑身颤抖“你疯了……”
更加用力地圈住李承泽,谢必安脸色苍白却露出一个微笑:“殿下,必安在。”
吴乐天坐在距离正在相拥的两个人的较远的地方,放下自己拎了半天的酒壶。干脆躺在了房顶上眯起眼睛看着天空,吴乐天的眼睛里微微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试图想要透过乌云来观察天上的星星。
“一个人喝酒?”邀月的声音冷不丁在吴乐天的身边响起,带着几分笑意“要不要一起喝啊?”
睁开眼就扭脸看着同样拎着酒壶的邀月,吴乐天笑着挪了挪身体给邀月留出一个位置,拎起自己身边的酒壶晃了晃:“来呗,顺带着看看小情侣。”
坐在吴乐天身边托着脸看了一眼李承泽和谢必安的方向,邀月抄起酒坛子往嘴里灌了一口,一抹嘴感慨一句:“二殿下现在这个样子到也算是让人放心,毕竟前几天他一直都很正常让人看起来就觉得不正常。”
自己也有一口没一口地拎着酒壶喝着酒,吴乐天支起身子打了个酒隔随后又谈在房顶上,翘着腿叹了口气:“现如今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生活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享受,但是问题在于,其实京城里还有一堆烂摊子……”
话还没说完突然原地蹦了起来,吴乐天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敲敲打打了一阵,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消息突然莫名其妙地眯起眼睛笑了出来:“这当真不愧是陈萍萍,计谋用到这个份上,可能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个人了吧?”
“怎么了?”满脸好奇地看着吴乐天亮起的那只胳膊,邀月探身拿过吴乐天的酒壶尝了一口里面的酒,头也不抬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拉下胳膊上的衣服遮掩住上面的光芒,吴乐天指了指京城的方向,又指了指东夷城的方向,反问道:“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药,叫做‘七醉’吗?”
“七醉,能让人封闭五感,仿佛陷入死亡的一种药。”摸着手里的小玉瓶,裴长卿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邢,随后重新把小玉瓶递回去,点了点头“辛苦苏叔了。”
收回那个小玉瓶小心地踹进自己怀里,苏邢拧着眉看着面容平静的裴长卿,有些不赞同地问道:“陈萍萍知道你这么做吗?”“他猜到了。”歪歪头笑着吐出这么一句话,裴长卿站起身走向门外“苏叔,有劳了。”
“娘亲~我和阿爹回来啦!”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裴安的声音,裴长卿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带着笑意开口:“让我看看是谁家小宝贝回来了?”
“是娘亲家的!”直接扑到裴长卿怀里,裴安仰起头用力在裴长卿脸上落下一个吻,接着又对着同样看向自己的苏邢弯起眼睛“苏伯伯好!”
“小小姐。”看到裴安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苏邢在冲着裴安和随后而来的陈萍萍微微躬身示意之后,对着裴长卿行礼“少楼主,老奴告退。”
抱着裴安站起身,裴长卿脸上的笑容仿佛就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说道:“苏叔慢走。”
等苏邢离开了,裴安才搂着裴长卿的脖子用力蹭了蹭,兴奋地说道:“娘亲娘亲,阿爹今天带我去找宣九叔叔玩!宣九叔叔的字好好看呀!”
闻言笑着抱起裴安原地转了一圈之后还往上颠了颠小姑娘,裴长卿笑着问道:“那不知道我家安安的字,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进步啊?”
“有的有的!”听到裴长卿的问话下意识地看向了正摇着轮椅过来的陈萍萍,裴安在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之后手舞足蹈地说道“连阿爹都夸我写的比原来要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