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样想着,裴长卿脸上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点了点头,重新把斗笠扣回到自己的头上,语气有些轻飘飘的:“既然如此,一切事情等尘埃落定之后,裴某人自会找宋副城主索要报酬的。”
说完了这句话径直转身往外走,裴长卿走到门口的时候故意停了下来,微微回头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宋野,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在下也想提醒宋副城主,莫做无用的事。”
说完了这句话径直扬长而去,裴长卿不再去看身后在得到了对方的肯定之后一时间有些狂热的宋野,嘴角略微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回到屋子里后摘下头上的斗笠,裴长卿把门锁好之后看向了苏拂衣:“小师叔,接下来可能还要劳烦您一段时间。”
把玩着手里已经不再闪烁电弧的电线,苏拂衣靠在椅子上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说说吧,那个人找你什么事?”
“他想对四顾剑前辈动手。”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屋子,裴长卿的目光在墙角的那一堆零件上停留了几秒,神情镇定地转过视线说道“宋野今天找我就是想让我从现在每天给前辈涂得伤药上下手。”
听到这句话终于掀起眼皮看了看裴长卿,苏拂衣把手里的电线放到一边,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是他想要当上这个东夷城城主的位置?”
“这么说也没错。”耸耸肩表现出一副极为无辜的样子,裴长卿自己也笑了出来“其实我觉得他也是挺蠢的,不是吗?”
笑着拍拍裴长卿的肩膀,苏拂衣双手一撑直接坐在桌子上,晃悠着双腿说道:“成,那我这段时间替你在东夷城盯着点,那你呢?现在就回南庆去?”
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裴长卿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问道:“小师叔,心肝儿回乡探亲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咂咂嘴一脸迷茫地看向裴长卿,苏拂衣指着自己反问道:“我这一年都在南疆处理那些事情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吧。”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裴长卿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这件事情我回南庆之后再说吧。”
摸着下巴点点头,苏拂衣半晌突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陈萍萍回乡探亲,怎么是这个时间点回去?”
“怎么了?”收拾包裹的手顿了顿,裴长卿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是有什么问题吗?”“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问题。”看着裴长卿的背影拧紧了眉头,苏拂衣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只是以前陈萍萍返乡的时候要比现在这个时间点要晚一些,而且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去了。”
心底顿时腾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裴长卿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同时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在我的记忆力他从未提过回乡探亲这件事,怕不是要出事了?”
走上前帮着裴长卿收东西,苏拂衣语气有些凝重:“这段时间南庆本身就不太平,而且陈萍萍他这个时候回乡探亲……”
“叶轻眉。”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名字,裴长卿猛地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在这个名字出来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裴长卿的顾虑,苏拂衣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恼怒的神情:“他这简直就是在胡闹!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随便便就插手进这件事情!怎么就是不听!”
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理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裴长卿低头抓出自己脖子上的那枚戒指看了看,摇头说道:“他若是当真是听咱们的不参与这个计划,他就不是陈萍萍了。”
“我知道。”长叹一声,苏拂衣把随后一点东西帮裴长卿收拾好,伸手替她整了整衣服,有些怅然“想不到,这次是我看着你走。”
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裴长卿把戒指收好对着苏拂衣一歪头:“小师叔,我们南庆见?”
“南庆见。”
一路昼夜兼程从东夷城出发赶回南庆,裴长卿在抵达京城的城门的时候,看到了仿佛就是在等着自己的宣九。
“宣九叔?”
翻身下马,裴长卿紧走几步迎上去,看着面露戚然之色的宣九,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您这是怎么了?”
借着月光看着裴长卿那一头白发,宣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之后,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过去:“陈院长曾经吩咐过,你这几日定会回到京城,我需要把这封信在你进城之前给你。”
如临大敌地盯着宣九手上的那封信,裴长卿深吸一口气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心肝儿他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吗?”
注视着裴长卿的那双眼睛,宣九微微低头同样盯着自己手中的那封信,嗓音极为干涩和颤抖的转述了陈萍萍的话:“院长说,他希望你能够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剩下的事情,他来负责。”
瞳孔猛地一缩,裴长卿急切地夺过宣九手中的这封信拆开,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里面空无一物地内容。
“我知道了。”装作是这封信上有内容的样子背对着宣九上下扫了几遍,裴长卿面容平静地转回身看着正注视着自己的宣九,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心肝儿在走之前应该已经把监察院内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注视着裴长卿的眼睛看了几秒,宣九沉默地点点头:“院长在临走前确实已经把一切都吩咐完了。”
“好,那么宣九叔就按照心肝儿的吩咐去做吧。”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裴长卿把捏着信封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攥住缰绳,点头说道“这些日子有劳宣九叔了。”
说完了直接翻身上马,裴长卿对着宣九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来,她听见她自己说道:“宣九叔,我还需要进宫一趟,我就先走了。”
侧身让出身后的道路,宣九目光复杂地看着马背上的裴长卿,微微低下头说了一句:“夫人慢走。”
“驾!”
光明正大地无视了贴在城门口的关于深夜不让出行的告示,裴长卿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纵马疾驰,飞也似的奔向了皇宫。
“父皇!”顾不得让侯公公通报,裴长卿有些急迫地推开还亮着灯的御书房的门,扬声说道“父皇!我回来了!”
“哟,这是谁家孩子回来了?”
满脸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风尘仆仆的裴长卿,庆帝放下手中的公文站起身接住扑过来的小姑娘,脸上随之露出一抹笑容。
只是简单的拥抱了一下之后就放开庆帝,裴长卿撇开头轻咳了几声之后冲对方晃着自己手中的那封空白的信,满脸急切地问道:“父皇,他怎么突然出京了?”
看着那封信看了几秒,庆帝微微低头注视着裴长卿满是焦急的脸,半晌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坐下,朕跟你慢慢说。”
一撩衣摆坐在庆帝身边,裴长卿任由庆帝把信封从自己的手中拿走放到一边,听着他语重心长地问道:“小裴,你实话告诉朕,你当真心悦陈萍萍吗?”
“父皇为什么这么问?”有些奇怪地看着庆帝,裴长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那封信又快速地收回来,皱了皱眉“若是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听到这个答案径自点了点头,庆帝伸手拿过侯公公倒好的两杯茶放在自己和裴长卿面前,摆出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架势:“你应该是得知了陈萍萍回乡探亲的消息,才这么着急忙慌地赶回来的吧。别着急,你听朕慢慢跟你说。”
伸手把茶杯捧在自己手里,裴长卿在试了试温度后直接把茶水一饮而尽,表示自己在听庆帝讲话。
“陈萍萍他本名陈五常,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同样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抿了一口,庆帝缓缓开口说道“他更名这件事是因为小叶子,你也应当知道这件事。”
“这些事我都知道。”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裴长卿伸手拿过茶壶给自己续上茶水,轻声问道“但是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当年亲手把自己的名字从族谱里剔除出去了。”
低头一笑,庆帝摩挲着自己手中的茶杯看了看满脸疑惑的裴长卿,摇摇头:“但是在他当上监察院的院长之后,他的名字又重新回到了族谱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