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冰冷地看着那人消失不见,裴长卿握着链刃的手指微微收紧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把链刃收回来,裴长卿挽了挽自己的袖子后几步冲过去把坐在地上还有些茫然的陈萍萍一把抱在怀里有些后怕地开口:“心肝儿,你没事吧?”
“……卿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陈萍萍在闻到裴长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地血腥味后才堪堪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微微松开后直接把陈萍萍抱起来放到一旁的软垫上,裴长卿抬手轻轻的用拇指蹭了蹭他的脸,这才垮下肩膀弯了弯眼睛。
“赶紧的,上药了。”拎着小瓷瓶站在裴长卿身后,苏拂衣凉凉地开口“秀恩爱也有个度。”
嘿嘿一笑后直接把自己的袖子撸上去,裴长卿接过苏拂衣塞给自己的小瓷瓶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冲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陈萍萍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心肝儿我没事哒!么么啾哟!”
像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没有清醒过来一样,陈萍萍恍惚地伸手碰了碰裴长卿刚刚涂了药膏的地方,顺手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心肝儿怎么了?”抓起陈萍萍刚刚碰自己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裴长卿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手上的药膏都蹭到自己的衣服上,调侃道“心肝儿这是被吓傻了?”
一直都有些涣散的目光终于逐渐聚焦,陈萍萍抬手轻轻的碰了碰裴长卿的脸颊,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自己的眼中也逐渐泛起了淡淡的光。
已经猜到大概是刚刚的梦境给了陈萍萍太大的冲击,裴长卿看着他的双眼先是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搭在对方的脖颈上轻柔地摩挲着,低声劝道:“心肝儿,你看着我。梦境都是假的,你看现在不管是我还是小师叔,安安都还活的好好的,对不对?”
“我做了个梦。”低哑地笑了一声,陈萍萍攥着自己的衣摆看着裴长卿和她身后面无表情的苏拂衣,缓缓摇了摇头“这个梦……其实并不可怕。”
闻言眨了眨眼睛,裴长卿先是摸了摸对方温热的双手后干脆自己席地而坐,把下巴搭在对方的膝盖上语气轻快地问道:“那心肝儿能不能告诉我,你做了一个什么梦呀?”
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裴长卿的长发,陈萍萍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忆梦境的内容一样,半晌才轻声开口:“这个梦里,叶小姐并没有死,范闲是皇子身份,而且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没有死。大家都好好的活着……”
闻言眨了眨眼睛,裴长卿抿着唇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是轻声感慨:“这样听起来,这倒确实是个美梦。所有人都没死这个结果,确实是……很不错。”
“但是这个梦里我没有和卿卿在一起。”摇摇头,陈萍萍弯下腰把裴长卿紧紧地搂在怀里,声音低哑地开口“这个梦里卿卿没有说过要娶我,也没有安安。旁人都说叶小姐是我陈萍萍的天,但是现在这个天,是你。”
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裴长卿微微错眼看着陈萍萍被汗水润湿的鬓角,微微放松了自己原本紧绷的身躯。
“心肝儿你看,我还在呢。”故意直起身子凑到陈萍萍的耳边笑了一声,裴长卿抬手固定住他的肩膀,随后张嘴叼住陈萍萍微凉的耳垂咬了一口,低声劝道“心肝儿不要怕好不好?你要相信你的小姑娘呀。”
躁动不安的心随着裴长卿的话一点点被安抚下来,陈萍萍刚一抬眼,就对上了苏拂衣促狭的目光。
揽着裴长卿的手顿了顿,陈萍萍垂下眼帘闻着裴长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着血腥味的草药香气,低咳了一声:“卿卿?”
“好好好,知道我家心肝儿害羞。”笑着亲亲陈萍萍的脸后主动站起身,裴长卿随手蹭了蹭已经结了一层硬壳的伤口,这才把目光放在了从后院慢慢悠悠地走出来的李承泽。
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的青黑,裴长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还好?”“不太好。”虽然没有被梦境影响多少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眠,李承泽打了个哈欠后揉着眼睛明显就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这个梦做的我愣是被吓醒了。”
“啧啧啧,小承泽这么不禁吓的吗?”笑意盈盈地走上前,苏拂衣蹲下来戳了戳依旧昏迷不醒的乌洞哈身上的伤口,眸色有些深沉“小裴,他身上的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对于这个问题也是摸着下巴想了想,裴长卿先是把陈萍萍的轮椅从屋里推出来让人坐上去,这才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抛过去。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后舔了舔嘴唇,裴长卿自己也有些困倦地开口:“这个是特效药,一天两次的话大概你回了京城,他的伤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停顿了一下,裴长卿眼神飘向对方身上的伤口,补充了一句:“就是希望他不要怕疼。”
听到这句话顿时冷笑了一声,苏拂衣拍拍手站起身看着应该还是沉浸在梦境中的乌洞哈,自顾自地活动着自己的指关节:“怕疼?一大老爷们儿怕什么疼,疼也得给我忍着!”
暗自叹了口气后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乌洞哈,裴长卿摸摸鼻子后转头看着李承泽问道:“话说,谢必安和安安在哪儿?”
“在后院收拾行李。”吸吸鼻子觉得有些凉,李承泽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后耷拉着眼皮有些昏昏欲睡“现在这架势,难道不是要去蜀中吗?”
和苏拂衣对视一眼,裴长卿自己先笑了笑后上前一步用手掌重重地拍了李承泽的肩膀一巴掌,在对方的痛呼声中笑眯眯地说道:“哎呀!阿泽当真是聪明呀!现在可得夸夸你是不是?李小机灵鬼儿。”
满脸嫌弃的把裴长卿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去,李承泽用下巴点了点裴长卿手臂上的伤口,低声询问:“还好?”
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裴长卿转身看向了皱着眉头的陈萍萍,走过去弯着腰问道:“心肝儿心情不好?”
“无事。我只是在想,若是影子在,还能够给你些许助力。”满脸担忧地拉过裴长卿受伤的那只手臂,陈萍萍感受着从手底下传来的凉意,轻轻地叹了口气。
闻言笑了起来,裴长卿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陈萍萍的额头,轻声说道:“但是心肝儿得明白一件事情啊,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心肝儿聪明,对不对?”
“你惯会框我。”无奈地勾起唇角,陈萍萍低低地叹了口气后捏捏裴长卿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收拾东西吧。”
“娘亲娘亲!”被谢必安领着出来,裴安直接扑到裴长卿的怀里,有些不解地问道“咱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把裴安抱起来转了一圈后再放下,裴长卿蹲下身笑的温和。摸摸小姑娘头上的两个小揪揪,裴长卿点头说道:“是啊,咱们接下来要去蜀中了。”
看了看含笑的陈萍萍又看了看裴长卿,裴安鼓了鼓脸:“那,蜀中有什么呀?”“蜀中有什么?”撑着膝盖站起来,裴长卿一面拉着她往外走一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常人说道蜀中,首先想起来的就是吃食,因为那里有很多有名的小吃,回头可以带着安安去看看,还有很多好看的风景……”
看着一高一低两个背影逐渐走出门,陈萍萍不经意地捻了捻自己的手指,闻了闻手指上残留的药香,眯起了眼睛。
两年后。
确定自己今天的易容是成功的,裴长卿刚一打开自己医馆的大门,就被一位等候在门口的,挎着菜篮的婆婆拉住了:“娃儿。”
“婆婆怎么了?”连忙走到婆婆身边弯下腰,裴长卿笑的一脸温婉地问道“是需要我去给谁看病吗?”
指了指城门的方向,那位老婆婆皱着眉头说道:“娃儿,城门那里躺了个光董董的人(没穿上衣的人),看上去歪得很(凶得很)!而且还血股淋裆的(血淋淋的)。”
听着这句话先是把所有的方言在自己的心底默默的翻译成普通话,裴长卿缓了两秒之后才点点头表示明白:“好,多谢婆婆告知,我现在过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急匆匆地迈进去把药箱拿出来,裴长卿脚步微微一顿后从箱子里翻出一包糖放在对方手中,随后倒退了几步笑着说道:“这个您收好,今日之事还多谢婆婆告知。”
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婆婆把糖还回来,裴长卿足尖一点,整个人眨眼间已经出现在了几米开外,向城门的方向飞去。
看了看手中的那包糖,婆婆又看了看自己跨在臂弯上的菜篮子,犹豫了几秒后先是小心地踏进医馆左右看了看,随即从菜篮子里抽出几捆新鲜的蔬菜放在柜台上,又郑重地鞠了一躬后才消无声息地离去。
并不知道那位婆婆做了什么,裴长卿一路飞奔,在离着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围聚在一起的一群人。
落在人群外,裴长卿站定后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后攥紧自己手中的药箱,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往前走的脚步顿时一顿,裴长卿看着那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