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知道她没睡好,早上起床轻手轻脚,临出门前在窗外小声问:“孩子烧退了没?”
刚打了个迷糊眼的李曼青就被吓醒,“已经退了,爸妈不用担心。”
听着他们出门,她却再睡不着,就侧躺着看两小只睡觉。
小双烧了几个小时,嘴唇干燥起皮,小嘴巴里呼出来的气味儿也有些重。大双倒是正常。
她赶紧去倒了点温开水,打湿了毛巾慢慢的给小丫头擦嘴唇周围皮肤。可能是擦过后又凉快一点,小双就往她这边靠了靠。
李曼青看着她们平静的睡颜,终于切切实实体会到当妈的不易了。
生产的痛只是暂时的,今后几十年的抚育才是真正磨人心智,让她寝食难安的。
有公婆和大姑姐帮忙,她都觉着手忙脚乱,不敢想象单亲妈妈是怎么把孩子养大的。尤其是二十年后那些既要上班又要奶孩子的年轻妈妈们,得花费多少精力才能把孩子养育成人。
“以后可得对妈妈好点,不然……不然,就打你们小屁屁!”李曼青轻轻刮她们挺翘的鼻尖。
母女仨的鼻尖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都是正面看着没啥,侧面细看会有点翘,有股天然的俏皮与可爱。
唐丰年最爱捏她们鼻尖,说什么“老人说了,这种鼻尖的孩子脾气怪,大人降服不了”。李曼青只要问:“那你闺女不乖吗?不好带吗?”
他就哑口无言了。
烧一退,孩子能睡个安稳觉,按着生物钟睡到九点多才醒,精神也比昨天好多了。听见她们“啊啊哦哦”的叫声,熟悉的、活泼的丫头们又回来了,李曼青终于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两个小臭丫头,烧退了就好,看来这远门以后还是少出。“她怀疑是突然从湿热的深市回到干冷的宣城,气候适应不过来。
再加分别时哭伤心了,火车上也受了点凉……她们终于生了自打出娘胎以来的第一病。
所以吃食上就格外小心,没喂骨头汤,只稍微喂了几口没油的青菜汤,她倒是想多喂点奶,奈何没“粮”啊!”
她也不懂怎么护理,只知道每隔两个小时就给她们量一次体温,晚间吃过饭也不抱出门遛弯了,就放家里玩……这么小心呵护了三天,每到下午五六点,总要发一阵低烧,持续了快一个星期才好。
比回来时候更瘦了。
李曼青觉得,这趟深市之行,代价也太大了。
以后还是尽量别带她们出门了……虽然两小只并不愿意。
这天,老太太把她叫答应,递了一包现金过来。
是真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红红绿绿,面值大的有一百、五十,小的一块两块。
“你不在这半个月,我跟你爸卖的,去班车站找师傅带了两次奶油,还剩七百多,你数数。”
李曼青不肯要,说是给老人当零花钱使,婆婆硬塞她手里。
“你收着吧,零花我们还有呢,整票拿信用社存好,以后给孩子上大学,剩下的想吃啥买点,也给孩子买点好的补补……瞧瞧我孙女这小脸,给瘦的……”
李曼青见她实在不要,也就只好收下。当天就去买了只老母鸡来,并少量党参山药,给一家人炖了锅浓浓的汤,连带着三只大狗也得了好些骨头啃。
这一病后,双们的乳牙终于利利索索冒出来了。
第77章
四月二十八号, 星期五,天气晴。李曼青睡到太阳出来才起床,面包房里公公正在和面。
老太太已经早早的赶着早高峰, 卖完一箱面包了。
李曼青吃过早点, 把孩子收拾好放毛毯上, 从六百支手表里每种样式的各捡了二十支, 拿到广场旁的二小门口。
找块阴凉又不挡学生进出的地儿,拿两条拆开的蛇皮口袋铺地上, 再铺一块素色的旧床单,她把一百二十块表按样式依次摆开。
花花绿绿,五光十色,而且还是崭新的塑料制品,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附近文具店的老板过来套近乎。
“妹子这是什么, 怪好看的?”
“电子手表, 手里有多的就拿来卖卖看。”不说从哪儿拿的,更不可能跟他说进价。
老板顺手拿起一支,翻着看了一眼, 问她卖多少钱。
“我也没卖过,不知道呢。大哥店里的卖多少?”她明知故问。
“嗨, 我店里哪有这洋气东西, 别说我店里没了,恐怕放眼整个宣城县也没几块。”石英表倒是不少, 不过也只在高档商店里卖, 动辄上百。
李曼青心内一喜, 故意问他定价多少合适。
“我瞧着,怎么也得卖七八块吧?”
“这可不行,小学生手里能有多少钱,这价可卖不出去。”她在广场上卖面包,孩子手里顶多有三四块零花钱,这都是小学生里的“顶级富豪”了。
不过,她今天也没想要真卖,只是来做个宣传。明天后头周末,五月一号刚好是星期一,要放小长假,她尽量把五一有家长带的小学生“引流”到广场上去,以后就尽量不用来学校门口卖了。
主要是她没固定铺面,学校保安管得严,离远了学生看不见,离近了又挡着孩子放学。
老板还想再打听她一支卖几块,李曼青装没听见,低头摆地摊去了。
“叮铃铃——”
放学铃一响,门卫严阵以待,缓缓的拉开铁门,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开始往外涌。有的不慌不忙,三五成群,大多数则是争先恐后往门口扎。
李曼青站在地摊前,想象着大双小双几年以后的放学场景,忍不住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