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颜青画只觉得脸上都要烧起来,她难得有些扭捏:“我肚子痛。”
荣桀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问:“我给你,给你揉揉?”
虽然看不清他表情,不过颜青画猜他这会儿脸也是红的,两个人既成夫妻,她也没必要老是那么谨慎。
她没说话,只牵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荣桀的手很大也很热,带着让人着迷的力度,稳稳贴在她的腰腹上。
不多一会儿,她就觉得肚子里舒服起来。
荣桀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听着她的动静,听她的呼吸渐渐绵长起来,便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他这才小声呼了口热气。
荣桀翻身盯着她的后脑勺发了会儿呆,然后便调整姿势把她整个人圈紧怀里。
他温柔的手掌暖暖护着她,叫她睡得舒服一些。
一夜安眠。
颜青画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穿进窗棱,点亮了一整个白日。
她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荣桀依旧给她暖着肚子,姿势都没变过。
“荣桀,”她小声叫他,“不早了,该起来了。”
他们今日还有许多事,实在不好再躺下去了。
荣桀动了动眼睛,似是要清醒。
颜青画认真盯着他的脸看。
难怪以前叶向北说有许多姑娘家哭着喊着要嫁与他,这人实在是生了一副好皮相。
一个大男人,脸蛋好看就算了,就连睫毛都很长,他动眼睛的时候,睫毛也跟着忽闪忽闪的,漂亮极了。
颜青画心里头有些痒痒。
她想伸手摸摸那小黑扇子,却不料荣桀突然睁开眼睛。
他的眼眸是很深邃的墨色,认真看着人的时候,似有万千星光氤氲在眼中,越发显得神采飞扬。
“早。”他还有些迷糊,下意识问了早。
颜青画不明就里红了脸,她别开眼睛,轻轻推了他一把:“不早了,快点起来,省得叫弟兄们等。”
这几日往奉金赶,路上荣桀一直紧绷着精神,今日终于进了城,晚上便睡得沉了些,这会儿还未完全醒来。
就算他们这一行有十多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也经不住这世道乱,尤其是荒年过后,人命不如一口粮食值钱。
前几日晚上荣桀都没睡踏实,到了奉金才能喘口气。
荣桀坐起身来,披上外袍下了地,他换好鞋子,转身就见颜青画进了小隔间。
时隔四年,颜青画又来了月事。
她呆呆盯着月事带上的血色瞧了瞧,伸手摸了摸肚子。
大概是因为荣桀昨天帮她暖身,她这会儿竟没特别难受,只是夏日里湿漉漉的不太舒服,但也只能如此了。
她换了一条月事带,把昨日的这一条洗干净,红着脸出去同荣桀说:“我想晒晒衣裳。”
客栈房间不大,若是外袍可以拿去楼顶晒,里衣之类的贴身衣物就只好晾在屋子里,窗边也已经备好了架子。
荣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晒吧,我帮你把架子支上。”
颜青画这会儿已经犹豫了半天,最好还是小声说:“你不许……不许看。”
她等荣桀支起架子,便把她推出门去,忙活好这些事便逃也似地出了门,还细心上了锁。
荣桀是真不知道她在害羞什么,也舍不得叫她着急,便假装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很自然领着她去了一楼。
今日天色极好,头顶太阳很大,却也偶有微风拂来,一行人带好斗笠便出了门,一路往西市行去。
西市离南巷不算太远,他们也不想惊动旁人,便没有骑马。
这年头走南闯北的商队其实不少,但骑矮脚马的真没那么多,昨日他们进城时就发现有些人悄悄打量他们,今日便只好步行。
这季节来癸水实在有些较烦,不过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颜青画竟觉得比在屋子里躺着时要舒服些。
还没到西市,就听到热闹声。
拐到大路上,便仿佛一下回到人世间,身边不时有马儿小跑而过,也有商队驾着马车一路往西市驶去。
西市比东城门刚进来那里人还要多些。
他们跟着操着各种方言的商客们走了进去,雷鸣和燕大哥就带着人往另一边赶,这一条街怎么也有十几家商行,他们得一家一家询问。
荣桀和颜青画直接去了门口的第一家,开始忙起来。
奉金是大城,来往商客很多,城里的商行一天要接待数十位南来北往的外地人,对他们问的问题也见怪不怪,能答的都会客气讲几句。
棉花要到秋日才会丰收,现在买棉花的大多都是去年的沉棉,价格比新棉低很多,却不如新棉蓬松软和,做成衣裳会略有些硬。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倒也不是太讲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