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晚上会不会吓得哭鼻子?”叶信芳笑着问道。
“这么多人在隔壁,我有什么好怕的。”宋修之强撑着说道。
“妞妞都是一个人住,你总不会比她还不如吧。”叶信芳故意这般说着。
宋修之挑眉看向个子矮小的妞妞,此时小丫头正在看长生铺床,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妞妞不是小名吗?大名是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信芳这才想起女儿还没有取名字。
杨慧挺着肚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往这边望了一眼。
叶珑跟在她身边,害怕出什么意外,时刻准备着搀扶。
“小姑娘家家的,随便取一个就是,等成了婚有了孩子,不还是只剩下一个姓。”张氏随意的说道。
不知为何,叶信芳心中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奉献了一辈子,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到头来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
张氏的闺名叫做张小荷,到如今估计除了跟他四姨张小梅吵架的时候,互相指着对方骂,才能听到几回别人叫她名字。
“那就叫叶芙,芙蕖的芙。”叶信方望着眼前玩耍不知愁的妞妞,神情中满是温柔。
“还以为能取一个多好的名字,到头来还是选了朵花。” 宋修之撇了撇嘴。
“书呆子,非要引经据典吗?”叶信芳失笑。
叶信芳邀请过刘俊彦一起出来住,被对方拒绝了,搬家的事一直陆陆续续到十一月底才忙完。而岁考之后,先生们就放假了,岁考难度不高,叶信芳几人全都轻松考过,宋修之依旧是占着第一的位置。
十二月的某一天,叶信芳推开房门,便见到四处都是皑皑的雪花,妞妞裹得跟个球一样,满脸都是兴奋,大叫着冲进了雪地里。
宋修之手中拿着一支箫,看着雪满宅院,“如此美景,当奏一曲。”
说完就呜呜的吹了起来。
“啪”,一个雪球直接砸到了他身上,只见雪地里小妞妞捂着嘴朝他笑得开心。
“打雪仗吗?”叶信芳见此,有些跃跃欲试了。
“打雪仗!打雪仗!”妞妞兴奋的叫着,说完又团起一个雪球,直接往宋修之身上砸,笑嘻嘻的道:“先打书呆子!”
“你个小不点,跟谁学的,好好说话!”宋修之满脸都是不高兴,用力的将身上的雪花弹落。
“打的就是书呆子!”叶信芳也抓起一团雪,往宋修之身上砸。
妞妞在雪地里咯咯的笑着,叶信芳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指着宋修之循循善诱,“站得高,砸的远。”
然后就见妞妞将手里的雪球团吧团吧,直接近距离命中叶信芳的脸蛋。
叶信芳整个人都呆住了,“我还抱着你,你就这么对我?”
直接将小姑娘放在地上,圆圆滚滚的一团站在厚重的雪地里,叶信芳伸手一推,妞妞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姑娘愣了一会,也不急着起来,直接坐在地上满脸委屈的朝着杨慧告状:“娘,爹爹打我!”
话才说完,一大团雪球直接往她身上一砸,回头一看,却是终于忍不住下场的宋修之。
这个时候,叶信芳才觉得宋修之还是个孩子。
叶善安在一旁看得蠢蠢欲动,想玩又不敢。
宋修之直接一团雪球砸在他身上,张氏朝善安笑了笑,“去玩吧,今天不急着做活。”
叶善安跟着张氏学了快一年的针线,不得不说进步神速,他的绣活已经能够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这些钱杨慧都给他了,叶善安懂事,全部交给了张氏,张氏因此对他更加满意。
等众人都玩累了,院子里已经堆了不少雪人,李叔这才不急不忙的开始扫雪。
“明年春闱,你爹会参加吗?”叶信芳想到明年开春举行的会试,有些好奇。
宋修之点了点头,“他回回都要参加的,据说等过完年就出发。”
“这样时间会不会太赶了?”叶信芳问道。
会试原本一直安排在二月份,后来天子体恤考生,怕天寒地冻的考出毛病来,就将科考的日子定在了三月,而根据前几届的经验,一般都是三月下旬,京城路远,就算是有马车代步,也要两个月才能到。
“那倒无事,他次次都是等开年之后再出发。”宋修之不甚在意的说道,“考了这么多回都不中,也不知道他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
叶信芳扶额,“这种事不好说,万一就考中了呢。”
“我看过他的文章,呆板平实,固守成规,能中举已是极限。”宋修之这段时间突飞猛进,跳出对父亲的崇拜思维来看,对方自以为骄傲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之处。
这种话叶信芳却不好接,这种来自学霸的凝视,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捂紧自己的文章,生怕也来一波这样的暴击。
等到十二月底,宋修之告辞离去,年关将近,就算他父亲再不愿意,也只能派老管家来接他回去,叶信芳如今也不担心他会吃亏,他已是秀才,又经过投毒一事,想必他家里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
大街上四处洋溢着春节的气息,置办年货的人摩肩接踵,不管富裕还是贫穷,这临近过年,总是要置办一些东西的。
叶信芳也是多日没有出门,硬被张氏拉着,全家除了杨慧和李婶,都出来置办年货,本打算坐马车出行,但胡同里各家马车挤在一起,进退不得,只好凭借着两条腿出行,叶信芳怀里揣着书稿和银子,跟在张氏身后,只用当个提款机就成。
“三姐,你怎么也出来了?”人群中传来一个满是惊喜的大嗓门。
叶信芳回头望去,喊了一声,“四姨,四姨夫。”
正是他母亲的对头,也是他四姨张小梅,张氏矜持的站在原地,只等对方过来,那边也是一家子出行,张小梅夫妇带着儿子儿媳还有小女儿。
“三姨, 表哥。”小表妹刘小花羞涩的看了一眼叶信芳,这个表哥多日不见,越发显得相貌堂堂了。
“三姐,你这站在银楼跟前,打算进去?”张小梅两眼放光的看着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