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令窈悄悄往前探,郑嘉和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问其他人:“你们有谁告诉了二哥哥?”
大家摇头。
令窈往人群中找,见刚才和郑嘉和说话的那个人也不见了,懒得再想,横竖没人打扰她就行。
出于对姜槐序当众褪衣袍的不满,令窈问:“鬓鸦,那个人我从前没见过,他姓谁名谁,此次登门,送的什么贺礼?”
鬓鸦打听一番后,回来禀报:“那个人是去年调迁临安城的姜将军,这次上门为郡主庆生,带了两箱黄金做贺礼。”
姊妹们笑倒,连郑令佳都忍俊不禁,巾帕掩嘴,嗤嗤笑出声:“临安城内哪有人送黄金做生辰礼?可见是个俗人。”
令窈耸耸肩,笑道:“我倒不觉得他俗,天底下还有比黄金更实在的礼物吗?这份礼物,颇得我心,只是有一点不好,只送两箱,太过小气,至少也得送十箱。”
郑令佳脸都笑酸,抱了她在怀中:“原来卿卿爱黄金,想来碧纱馆不是金子做的,不配我们卿卿住,以后用金砖筑了屋子让卿卿住,一应物什皆用金器才好。”
众人笑个不停。
令窈想起前世郑嘉辞筑的金屋,浑身一阵颤栗:“金屋没什么好,还是我的碧纱馆最好。”
她晃晃脑袋,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底下的世家子弟。
本以为无人再打扰她与姊妹们观赏比赛,结果一个路过的孟铎,便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住。
蹴鞠和捶丸,在这些年轻世家子的眼里,抵不过一个风华绝代学富五车的孟先生。
有与孟铎同龄的,也激动地唤他一声“孟先生”。
令窈头疼,单手揉眉心,郁闷地看底下一众人兴奋地围住孟铎,一个个高兴地,恨不得认孟铎做爹爹。
孟铎这几年在临安城,可不仅仅是在郑府教书而已,城中一应重要场合,皆有他的出席。
郑嘉辞擅于算计,人心向着他,理所当然。但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孟铎冷着一张脸依旧能够在临安城如鱼得水?
第54章
孟铎的出现, 直接导致此次挑选郎君以失败告终。
郑家姊妹坐在高台上看底下的青年才俊,那些青年才俊却围着孟铎转, 谁都没心思玩蹴鞠捶丸。
姊妹们觉得没趣, 郑令清第一个先走,郑令玉和郑令婉也随着离开, 郑令佳同令窈道:“多谢卿卿为我花心思,只是坐在这里看人, 还不如回去听戏文来得有趣。”
令窈顿足, 想来想去, 嫌孟铎太过夺目, 败坏她同姐妹们玩乐的兴致。
待孟铎从人群中离去,令窈悄悄跟过去。
跟在他身后, 才走几步, 便被他喊住,后脑袋长了眼睛似的,背着身也不回头, 脚步依旧:“郡主。”
令窈讶异, 本想出其不意吓他一跳, 走路特意放轻步子, 却还是被他察觉。
令窈跑到他身侧。
她又长高一截, 刚好到他肩膀处,仰起脑袋往上看, 望得他薄红的唇, 高挺的鼻。
这张脸, 无论看多少次,都同初见时一般赏心悦目。
“先生,你就不能装糊涂让我吓一次吗?”
“下次。”
“你每次都说下次。
孟铎垂眸,小姑娘白瓷般的脸颊冻得通红,乌溜溜的黑眼珠笑意灿灿,藏了半分埋怨。
他解开白羽大氅,替她系上。
大氅垂到地上,所过之处,边角沾尽白雪。
令窈小心翼翼提起来,笑着说:“给我穿,定会弄脏,先生不心疼这件大氅吗?”
“死物一件,何必心疼。”
令窈往他身边靠:“那先生是心疼我咯?”
孟铎含笑,修长白瘦的手拂过她下巴,轻轻一拭,扫掉半片瓜子壳:“只是不愿看到你托病告假而已。”
令窈为自己抱不平:“我日日勤勉,许久不曾托病告假,倒是先生你,这些天总是不见人影,就连夜课,也总是让山阳督字。”
他巧妙转移话头:“让山阳督字不好吗?”
“我已写得一手好字,无需再练。”
这话是真,并非自大。
她识字启蒙,最初由舅舅教导,再由梁厚教导,如今随孟铎习书几年,青涩挺秀的字迹已变成洒脱利落的字迹,甚有名家之范。若是仔细看,同孟铎的倒有几分像。
孟铎的字,深受文人学士追捧,价值千金,她的字同他相似,不说千金,一字值百金定是没问题的。
外面天寒地冻,两人并肩而行,令窈怕脚下跌跤,一只手紧紧攥住孟铎的衣袖。
积雪太厚,园里婆子们偷懒,未曾及时清扫。
纵使她百般小心,仍免不了滑倒。
还好孟铎及时扶稳她。
他视线落到她脚上那双镶满宝珠的云丝履,鞋面早就被雪浸湿,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拿来雪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