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闭着眼只听话语,令窈还以为是郑令清在同她说话,而不是一贯稳重的郑令婉。郑令婉鲜少讨要东西,可见是真心喜爱这串手钏。
令窈犹豫半晌,取下手钏:“二姐姐若喜欢,便拿去罢。”
郑令婉受宠若惊:“这怎么行?我哪配戴它,四妹妹快收回去。”
她嘴里虽说着婉拒的话,但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手钏。
令窈哪会不懂她的意思,当即替她戴上。
郑令婉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收下了:“多谢四妹妹。”
令窈口渴至极,唤丫鬟入内煮新茶,不想喝苦茶,细细嘱咐丫鬟将泡开的茶叶煮沸三遍后,用化开的冰盛起。
经此几番,泡出来的茶果然清新味甜。
几杯下肚,令窈才想起邀郑令婉一起品茶,转身看,榻边却早已没了郑令婉的身影。
小丫鬟指指屋外:“二姑娘刚出去了。”
令窈黛眉微蹙,心中纳闷,刚刚还有说有笑,怎么突然就走掉了。
屋外。
郑令婉快步走出院子,至四处无时人,她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不听使唤。
片刻的冷静后,她蹲下身,恨铁不成钢地抹去眼角泪水,将药粉洒进雪里。
真是没出息。
这药只是让人无法安眠而已,她竟下不去手。
郑令婉抱膝咬牙哭泣,默默哭了会,起身回揽琼居。
雪地正对的廊檐后招门,飞南推着郑嘉和缓缓而出。
“少爷放心,绿玉早就将那包药粉换成了百合粉,吃下去百益无一害。”
郑嘉和眺望远处雪景,神色恍惚:“她竟动起这种心思。”
飞南劝慰:“二姑娘虽有这个心思,但她终究还是没下手,可见二姑娘心中善意尚存。”
郑嘉和沉默。
片刻,他语气沉静,轻启唇齿:“吩咐绿玉,将二姑娘偷买的那包药粉掺进她每日饮食。”
飞南惊愣:“少爷——”
郑嘉和自己推着轮椅往前,清癯的背影决绝毅然,冷冷丢下一句:“两月无法安枕而已,死不了,她若想请大夫,便让刘大夫去给她看。”
飞南怔怔发呆。
他总觉得少爷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种感觉近几年越发明显。
幼时少爷最疼爱二姑娘,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况景?二姑娘抱怨得没错,少爷的眼里,除了一个四姑娘,再无其他人。
郑嘉和见他迟迟没追上来,回眸唤:“飞南。”
飞南赶紧跟过去:“少爷。”
郑嘉和取出一枚银锭,和刚才下命惩罚郑令婉时判若两人,又恢复从前温润如玉不问世事的清雅模样。
“今日十七,东街铺子应该都已开张,你去街上买几本话本并八两狮子糖,别买错,得是卿卿爱吃的周氏狮子糖,送到碧纱馆去。”
飞南熟记于心,领命:“是。”
穆辰良启程回郑家的消息早就传回府里,有人忧愁有人欢喜。
郑令清得了消息,立马去找郑令婉,欢天喜地跑进揽琼居:“穆表哥要回来啦!”
郑令婉躺在床上,被她一句话惊醒。
郑令清皱眉,将郑令婉从锦被里拉出来:“你怎么还在睡,这几天日日不见你人影,一问丫鬟,便说你在歇憩。”
郑令婉语气虚弱,眼下两团乌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夜晚睡不好,白日里犯困,偏生睡又睡不着,只能浅睡,实在没有力气到外面走动。”
郑令清摸摸她额头,并不发烫:“难道是春困?你找大夫瞧过了吗?”
郑令婉披衣从床上坐起来:“不是什么大事,改日再找大夫看。”
郑令清点点头,“等会我让丫鬟送人参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郑令婉含笑言谢,拉她到暖阁小榻上坐,继续聊穆辰良回府的事。
一提起穆辰良,郑令清说得唾沫横飞,满眼兴奋:“不知道穆表哥会不会给我带礼物。”
郑令婉安静听着,替郑令清整理衣襟,故意露出腕间的手钏。
郑令清看见手钏,眸中惊艳:“好漂亮的手钏,你从哪得到的?”
“是四妹妹送的。”
郑令清一听是令窈的东西,当即翘高嘴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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