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铎一顿,“那已是过去的事。”
山阳:“是,我明白。”抬头再次仰望孟铎,“在这里,先生只能是孟家主君,而我只能是主君身边的血手。”
孟铎从袖下伸出修长瘦削的手,弯腰摸摸山阳脑袋:“委屈你了。”
山阳双眼又痛又红,直言不讳:“先生,我想她了。”
“嗯。”
“先生,你想她吗?”
“不想。”
“先生骗人。”
“嗯。”
平原山谷一望无际,日光尽头,是富饶的广陵城。
汴梁来的军队昨日已至广陵。
千军万马重重守卫的帐篷里,住着广陵之战的主将。
孟铎收回视线,目光重新回到山阳身上。
片刻犹豫。
他道:“准备一下,有要事交给你。”
山阳懵懵问:“什么要事?”
孟铎转身离去:“入夜你便知道了。”
广陵。
没日没夜的赶路令人筋疲力尽,汴梁的护卫队扎营西北军驻守的领地,令窈一入帐篷,倒头就睡。
临时搭的小榻刚好够她一人躺,郑嘉和坐在杌子上,同她聊话:“这几日辛苦卿卿了。”
令窈打个哈欠,挪了挪脑袋,主动将脸递到郑嘉和掌心,半枕着他的手,任由他的指尖摩挲侧颊,她闭着眼说:“身体上的辛苦不算辛苦,心里的辛苦才是真辛苦。”
“卿卿心里有担忧的事?”
令窈点点头,诚实回答:“怕输。”
“怎会输?”郑嘉和宽慰她:“卿卿绝不会输,只要卿卿想赢,就一定会赢。”
“哥哥说得对。”令窈也不纠结了,阖眼笑起来,豪言壮语:“待我睡醒,养足精神,杀他个片甲不留!”
说完话没过多久,她沉沉睡去。
郑嘉和守在榻前,眸光温柔似水,静静地抚着她的乌丝。
天色黑不见底。
军队里打更的小兵已巡过三回。
郑嘉和若有所思往帐帘的方向看了看,起身吹灭帐内烛光,往用来换衣沐浴的屏风后走去。
寂静的夜幕中,有两道身影如鬼魅般蹿过。
这两道身影躲过重重守卫,直奔主将大营而去。
今夜的主将大营并未设防。
两道黑影在帐帘前慢下来,迟疑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往里而去。
榻上躺着一人。
空气里是少女香甜的气息,她惯用的香包,行军打仗也要带在身上。
帐内没有蜡烛,只有从帘隙中泄入的朦胧月光。
她闭着眼,睡得昏昏沉沉,不知做了什么好梦,唇角扬起弧度,浅浅笑涡天真美好,嘴里嗫嚅,说着梦话。
孟铎凑近了听,才听见她嘴里说的是什么。
她在喊:“杀啊——”
大概梦中战况激烈,光喊还不够,她还张牙舞爪,身上锦被全都蹬开。
孟铎轻手轻脚替她掖好被角,在榻边坐下。
山阳激动地伸长脖子瞧了瞧,瞧了好几眼,看够了,才悄声提醒孟铎:“先生,帐内还有其他人。”
孟铎并不意外,淡然处之:“我知道。”
山阳执剑就要杀向屏风后的人。
孟铎:“山阳,不得无礼,退下。”
山阳愣了愣,只得往外去,“我在外面望风,先生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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