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霍先生对茶茶究竟有几分真情,霍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他父母是什么性情的人,好不好相处,对未来儿媳挑不挑剔……
孙巧容被这一条条的未知给吓坏了,看着夏茗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舅妈?”夏茗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不由低唤了她一声。
孙巧容坐到夏茗身边,悄悄观察夏茗的表情,试探着问:“茶茶,你对那位霍先生,是怎么想的?”
夏鸿刚格外关注这个问题,跟着竖起耳朵听,事关外甥女的未来,他必须重视。
这阵仗,有点吓人。
夏茗想了想,说:“他这人还不错吧。”
孙巧容等了一会儿,没见夏茗有别的话,顿时急了,直说道:“你对霍先生有感情吗?你喜欢他?”
孙巧容着实被搞糊涂了,不是说好的先从朋友做起吗?怎么就变成处对象了?
在孙巧容的时间表里,外甥女还没成年,应该是先交朋友培养感情,这时间起码得一年吧?
到明年外甥女成年了,高考也结束了,要是彼此都觉得合适,就可以发展成恋人关系,再处个半年一年的,等感情和时机都成熟了,就见各方家长,安排两人更长远的未来。
这才是对的呀。
现在这样,到底什么个情况嘛!
还没成年的姑娘,又有学业压在身上,这时候处对象,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真要跟他谈对象?”孙巧容追着问。
夏茗仔细想了想,好半晌也没理出个头绪,只好说:“顺其自然吧。”
孙巧容等半天等来这么个答案,不禁一噎,她和夏鸿刚对视一眼,更忧心了。
瞅着夏茗微蹙的眉头,孙巧容觉得不能把孩子逼太紧,她用温和的语气说:“茶茶,舅妈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但你年纪太小了,谈对象对你来说实在太早了。”
夏茗囧。
她能说,其实这具未成年的身体里头,住着二十多岁的灵魂么?
孙巧容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才继续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说顺其自然,那咱们就顺其自然,但你要守住自己,先别太陷进去。”
“处对象可以慢慢处,处个一两年,把人看清了,再决定其他的事情也不迟,女孩子的名节不是开玩笑的,千万别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知不知道?”
末了,她怕夏茗听不明白,索性说得更直白,道:“简单说,就是你要守住自己,跟霍先生见面聊天可以,偶尔牵一下手也行,但再进一步亲密的事情不能做,明白吗?”
这个年代的观念很保守,女孩子名节高于生命,跟谁走近一些,就免不了流言蜚语,要是破了身,那就就嫁不出去了,跟谁滚了床单就得一辈子跟谁过。
跟谁结婚,那更是要死磕一辈子,婚后不论过得怎样,都凑合着过下去。
男人离婚,顶多不好讨老婆,可女人离婚,那可是离经叛道的大事,在人们眼里跟判死刑没什么两样,走出门说不定会被人砸丢炒鸡蛋烂菜叶子,家里人也要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这种风气,在乡下表现得淋漓尽致。
孙巧容跟夏茗说这番话,一方面是受这种风气的影响,另一方面的确是希望夏茗好好考虑,别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
八十年代的乡下,十七八岁就嫁人并不是稀奇事,虽然没到领证的年纪,但人已经嫁到婆家了,开始了为人妇的生活。
到可以领证的年纪,甭管是恩爱还是煎熬,都回不了头了。
孙巧容不希望夏茗这样。
夏茗郑重地点头。
在她的计划里,结婚是大学毕业后的事情,如今的大学是五年制,而她明年才高考,相当于结婚是六年后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她的观念,更偏向二十一世纪女性,即便情到深处,跟霍临风滚了床单,如果发现他不适合长相厮守,她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名节,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而委屈自己嫁给霍临风。
她现在跟霍临风八字还没一撇呢,没啥情到深处滚床单的问题,而且这身子还没成年,霍临风应该没啥碰未成年的嗜好吧?
要是有,她第一个打爆他的狗头,然后拉黑他,老死不相往来。
夏茗神色认真,说:“我知道,舅妈放心,我有分寸。”
孙巧容这才放心些。
第二天。
夏茗和夏鸿刚人手一个水瓢,在院子外头排排站着刷牙。
夏茗顶着满嘴的泡沫,瞅了舅舅一眼,总觉得今天舅舅不太对劲。
平时夏鸿刚刷牙都爱蹲着,今天破天荒是站着的,而且站姿怪怪的,迷之僵硬。
夏茗的目光,缓缓转移到他的腰间,若有所思。
夏鸿刚神经倏地绷紧,见夏茗慢悠悠地移开视线,悬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去。
茶茶太聪明了,他真怕腰侧受伤的事被瞧出来,昨晚涂药,他是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点了煤油灯,拿药到厕所去涂的,就怕引起妻子怀疑。
坐下吃早饭的时候,夏茗的目光又扫过来了,夏鸿刚头皮发麻,大感不妙。
孙巧容一脸莫名其妙,“茶茶,你不吃早饭,净看着你舅舅做什么?”
“没什么。”夏茗垂下眼睑,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