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争和殷夺在书房里待了大半日,半下午的时候,两个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殷争推门,也没进来。
魏佳茗抬头看他,发现平静无波一整日的心还是快跳了两下。
“爹爹……”殷觅棠转过头,喊了他一声。
殷争笑着点点头:“棠棠乖,爹爹找你娘亲说几句话。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魏佳茗弯腰,给殷觅棠将被子盖得服服帖帖,才起身跟殷争出去。
房门关上,殷争望着院子里的几棵海棠树,开门见山:“二弟会带着母亲搬出去。”
魏佳茗猛地抬头看向殷争,她张了张嘴,双唇微颤,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只不过这不孝的名声担着,日后恐再不能入朝为官。你只跟着我做寻常百姓,粗茶淡饭了。”殷争望着魏佳茗,笑得云淡风轻,一如多年前回牧西接她的那个小书生。
魏佳茗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儿来,明明是她盼着的结果,可是望着殷争的眼睛,心里却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疼难受。
赵妈妈从远处急急忙忙赶过来,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殷争和魏佳茗,焦急询问:“棠棠可醒过来了?唉!大太太真是的,怎么不小心把棠棠丢外面去了……”
殷家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殷觅棠的身世,只当是大太太最近犯病,人糊涂了,不小心把殷觅棠丢到了外面去。往常大太太是把殷觅棠捧在手心里疼的,任是谁也不能相信是大太太故意将殷觅棠丢在外面荒山上的。
魏佳茗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醒了,你进去照顾着。”
“诶!”赵妈妈提着裙子,急匆匆进了屋。
魏佳茗转身望着赵妈妈,直到赵妈妈进了屋将门关上了,她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
殷争看着魏佳茗,问:“棠棠是她的孩子吗?”
魏佳茗有些放空的眼睛逐渐找回神采,她收回视线,点点头,“除了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是我不好,你生产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殷争望着魏佳茗有些愧疚。
魏佳茗是马背上长大的,比鄂南的世家女身子骨更硬朗,生前两胎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却不想生第三胎的时候突然早产,所以当差的殷争才没能及时赶回来守在她旁边。
其实当初给第三个孩子找的奶娘并不是赵妈妈,而是赵妈妈的姐姐。那时候赵妈妈的男人死了,她身怀六甲过来投奔姐姐。没想到最后是和魏佳茗同一日生产的。
据说,赵妈妈生了个女儿。
据说,那个女儿出生没到半日就咽了气。
魏佳茗叹了口气,她生下儿子的时候,是听见了那个孩子的哭声的。大太太还欢欢喜喜地夸奖着孩子哭声洪亮。想来大太太当时一定觉得天时地利人和,正好拿了赵妈妈的女儿顶替。要不然无法解释前一刻活生生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咽了气,她定然更不想让一个长着兔唇和长尾的怪胎现于人前。
“要不要把赵妈妈调走。”殷争问。
魏佳茗沉默了很久,才长叹了一声,道:“算了,她能好好照顾着棠棠也是好事。”
当天傍晚,殷夺夫妻二人就带着大太太搬出了殷府。殷争把府里近一半的下人都给了殷夺,让他一起带走。
“四姑娘!四姑娘!”鸣蝉一路小跑进了屋。
殷觅棠有四个丫鬟,殷家的小主子们身边的贴身丫鬟和小厮都是和小主子差不多的年纪,小时候主要是陪着小主子玩。而照顾小主子的事儿,在小主子年纪小的时候都是由奶娘来做。
殷觅棠的四个丫鬟分别叫别枝、惊鹊、半夜和鸣蝉。除了别枝年纪大一点,现在有十二岁了,剩下三个小丫鬟里,惊鹊九岁,半夜和鸣蝉才八岁。
鸣蝉站在床边:“大太太和二爷要搬走啦!马上就走呢。四姑娘你要不要去送送?”
鸣蝉想着四姑娘平时和大太太感情那么好,大太太要搬走了,四姑娘一定十分舍不得。
殷觅棠动作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四姑娘?”等了好半天没有回音,鸣蝉又唤了一声。
殷觅棠“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我困了……”
“那您好好歇着,奴婢去给您关窗户!”鸣蝉将床幔放下,小跑着去关上几扇窗户。
殷觅棠翻了个身,面朝里侧,呆呆望着空白一片的白墙。
“棠棠,你站在这儿等着祖母。祖母有点事情先去办,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殷觅棠小手攥着被角,慢慢闭上眼睛。
不过三五日,殷家的事情便在整个鄂南城传开了,传得绘声绘色。只是传出来的版本和实际情况总有些出入,一半真一半假。
——殷家大太太年纪大了,糊涂地把孙女弄丢,长子殷争一气之下将母亲赶出殷家,二子殷夺不得已带着母亲搬到将军府另立门户。
——陛下发动整个京城的兵马寻找殷家走丢的四姑娘,并且向来勤政的他亲自出宫寻找,耽误了两日的早朝。
比起前者的殷家八卦,人们显然对后者更感兴趣。茶余饭后,无不谈论。
然而这事儿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整个京城又一次炸开了锅。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封后的圣旨直接送到了殷府。
戚无别等不及太后的懿旨了。虽然不合规矩,他还是一道圣旨给自己立了后。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呀,小可爱们~o( =nw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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