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郎中为难,“只能说,一切都看造化了。”
“爹爹。”柏哥儿伸手朝自己父亲够去,“爹爹抱我。”
柳重山抱过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面色异常沉重。
“你们都回去吧。”半饷,柳重山才开口说话,“都歇着去,我陪在这里就行。春姐儿,你也回去。”
“不,我要陪着娘。”董绣春不肯。
柳重山体谅她此刻的心情,便也没再为难。
*
柳芙前半夜没睡得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迷迷糊糊的,似睡似醒间,感受到顾晏回来后,她才心安,彻底睡死了过去。
柳芙这一觉睡得沉,第二天太阳高起了,她才醒来。
金雀儿端着热水来伺候说:“苏太太醒了,老爷陪着一夜呢,整宿都没睡。”一边说,一边拧了热巾子递给柳芙擦脸,“大小姐,苏太太连命都豁的出去,老爷就算不信她,也不会那么冷落了吧。那咱们昨天费那么大的劲儿,岂不是白费心了?”
结果都在柳芙意料中,所以,她根本不惊讶。
“没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至少,咱们也伤了苏氏的元气。”柳芙不甚在意。
这回不管怎么样,至少柳芙自己也得到了些好处。府里姚管家夫妻留不得了,府外,爹爹也亲口答应她,让她继续插手家族生意,怎么说,都是一个好的开端。
苏氏有儿子伴身,那对他们这一房来说,就是功臣。就算她不搞出自杀这一幕,想必看在柏哥儿份上,也不会真的将她赶出去。
说到底,他爹还是想要儿子的呀。
柳芙心想,往后在爹爹跟前,怕是也得藏着掖着些事情。就像她昨天说的那样,爹有了别的女人,有了别的女人生的儿子,他便不再只属于她们母女三个。
柳芙的目的是不让苏氏搞垮柳家,至于别的,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管。
洗了脸,在脸上擦了雪梨膏。而后坐着,让金雀儿给她梳头,一切收拾妥当后,柳芙才想起顾晏来。
“夫君呢?”
金雀儿道:“姑爷一早便起来了,跟大姑爷还有大爷二爷三爷在一起。”
柳芙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此时此刻,她倒是有种看好戏的心态。她想着,大哥昨晚丢了人,现在再面对自己妹婿,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走,咱们去找大嫂大姐她们玩儿去。”柳芙起身,却迎面撞上跑得气喘吁吁的银串儿。
“银串儿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情?”柳芙扶住银串儿问。
银串儿道:“姚嬷嬷……姚嬷嬷不知道怎么的,死在村头那棵歪脖子树下。现在……现在刘县令已经带着仵作过来了,老爷……老爷太太……他们也去了。”
“姚嬷嬷死了?”柳芙大惊,“怎么死的?”
银串儿摇摇头:“大小姐,先别管她是怎么死的了,现在是姑爷出事了。有人说,大半夜看到姑爷往村头去过,说他有嫌疑。现在,刘县令正要押人回去审问呢。”
柳芙忙推开银串儿,往外面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柳芙:敢惹顾蜀黍,一个个都不想活命了!
第15章
姚妈妈是吊死在村头的那棵歪脖子树上的,一大早村里有人路过,看到了,就立即告诉了村长。村长见死的人是柳家的奴仆,一边立即派人去告诉柳家,一边也立即让人赶牛车去县衙门报案。
柳芙一路小跑着到村头的时候,村头那棵歪脖子树下,挤了一堆人。
几个腰配大刀的捕快,将不相干的村民挡在外面。柳芙说自己是柳家大小姐,捕快才放人进去。
姚妈妈躺在一张凉席上,整个人脸白得吓人。脖子上一道勒痕乌黑的,眼睛紧闭,头发都冻得结了冰。
一个穿着七品县令官服的年轻男人站在旁边,正看着另外一个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见中年男人结束了检查,将工具一样样收回来后,才问:“唐仵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姓唐的仵作接过一旁徒弟递过来的湿巾子擦了擦手,才微驼背回话道:“是淹死的。”
“淹死的?”刘县令轻蹙眉,又朝躺在凉席上的姚妈妈看了眼,问唐仵作,“那怎么会吊在这里?”
唐仵作道:“下官只管验尸,至于查案……还得大人您来。”
刘县令没说话,只暗暗点了点头。他榜上高中后,被分派到这里来任县令一职,上任还没有多久,这差不多是他遇到的第一桩谋杀案。
既然唐仵作说是先被水溺死,之后又吊在这里,肯定不可能是自杀了。
“先将人带回义庄。”刘聪下命令。
苏氏也在,亏她才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也敢继续出来嘚瑟。苏氏自从来了后,就没停止过哭,一双眼睛红得像是桃子一样。
“昨儿还好好的呢,想着等今天一早,便送她见官。可是谁又想得到,竟然就死了。”苏氏哭成了个泪人儿,手搓着帕子抵在胸口,“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了她,谁跟她这般大的仇怨。”
苏氏身边的丫鬟娟儿忙说:“有村民说,瞧见姑爷大半夜出来过。而且,就是朝村头方向来的。”
苏氏看向柳芙,秀气的脸拧成了麻花,痛苦地问:“大小姐,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闹了这么一场,到底为的什么啊?你要是看不惯我,可以直说的。我……”她侧仰头,看向柳重山,“只要老爷一句话,我立即收拾东西离开柳家。只是,希望老爷日后可以护着些柏哥儿,毕竟柏哥儿还小,不懂事。”
柳芙哼哼道:“姨娘身子好利索了?这才捡回的一条命,可别再这样造作没了。你要是再闹这么一出来,爹爹那么疼你,可是要心疼的哦。”又叹息,兀自感伤起来,“我就没你这么好的命了,那回我被害落水,险些死掉,也不见爹爹多疼啊。”
“说不定当时我死了,也就死了。爹爹伤心一两天,有儿子抱着,有姨娘哄着,哪还会记得我这个大女儿啊。可怜我娘跟我妹,没了依靠,只能任人宰割。”
柳重山微垂头,一言不发。
苏氏便不再说话,只默默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