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输了。”柳芙难得的不那么活跃,声音里也透着些哀愁,“不过,娘也不傻,她该是早就察觉到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她的娘亲再傻,自己男人爱上了别的女人,她总是能感觉得出来。
顾晏道:“姚妈妈的死,这件事情我跟刘县令说了。你要是想等着看看洪世宣再有什么动作,不如暂时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柳芙答应他。
柳芙想,就算爹爹真的变了心又怎样?反正顾家很快就要平反了,到时候,她就是国公府的四奶奶。
有她给娘和妹妹撑腰,看谁还敢欺负。
不过,柳芙还是很伤心的。爹爹其实对她很好,从小到大,真的是将她捧在掌心来宠爱的。
所以,就算前世爹爹那般糊涂,后来遭人暗算遭了秧,她也还是愿意四处奔波替他鸣冤。
爹爹唯一的错,便是惹了苏氏。
不过想想也好笑,如果爹爹知道,苏氏从一开始的接触便是带着目的的,他又会有何感想?甚至,她都怀疑,柏哥儿根本不是爹爹儿子。
等真相大白那天,也不知道爹爹他老人家会怎样。
这样琢磨着,柳芙又睡不着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过了年十五后,柳芙也没在家里闲着,她白天都会去铺子里看看。
但她不像顾晏那样忙,常常出去几个时辰,早早回便去了。
陪皎姐儿玩玩翻绳,再去上房陪老太太说说话,日子过得既充实又轻松。
前世相处的日子短,她又闹腾得厉害,心思没在顾家人身上,所以她错过了很多。比如说,顾家人都很好,她以前却没发现。
“澄之媳妇,这几日怎么总没精打采的?”老太太望着柳芙,关心,“可是累着了?”
柳芙立即说:“夫君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我怪想他的。夜里一个人睡,总睡不着。”
老太太一听,立即乐得合不拢嘴来。
顾二夫人道:“娘,这倒也是。澄之跟咱们小芙,怎么说也算是新婚啊。年前澄之常常出门,那是因为小夫妻两个总闹别扭。现在都好了,总不该留着新娘子一个人独守空房吧?”
“你说得对。”顾老夫人连连点头,“澄之不小了,过完年二十四……想子冉二十四的时候,允哥儿都满地跑了,皎姐儿也有了。”
柳芙红着脸,扭扭捏捏的:“祖母,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老夫人乐呵呵笑:“你听不懂啊?那回头晚上,叫澄之好好教教你。”
“您真讨厌,人家不要理你啦。”柳芙捂着脸跑出去,却在跑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撞上正撩厚布帘子进来的顾晏。
撞在男人身上,她疼得龇牙咧嘴,险些跌倒。顾晏抬手,扶住了她。
屋里,老夫人二夫人还有宋氏,便都笑起来。
就连皎姐儿,都捂着小嘴笑,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大人们都在笑什么。
“怎么了?”顾晏不明所以。
老夫人道:“澄之,你来得正好。刚刚还提起你呢,你媳妇怪你老不留家,害得她夜里觉都睡不好。祖母必须要替她做这个主,从今天开始,你不管外面多忙,也不管在忙什么,必须每天都回来歇着。”
顾晏今儿这个时候匆匆赶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所以,此刻他也没心思说别的,只对老太太道:“祖母,朝中有人上奏提起当年的事情。陛下圣恩,听说倒是将那些上奏折的大臣们的话听了进去,怕是,有召咱们回去的意思。”
老夫人忽然没了声音,很快,她便老泪纵横起来。
“澄之,可……可是真的?”她不敢相信。
她是皇帝的亲姑母,荣国公府满门忠烈,皇帝却偏听信谗言,认定顾家有反意。一道圣旨,便将顾家由一等公卿贬黜为罪人。
若不是她身为大长公主,有些威严,当初子冉澄之旻姐儿几个,哪里能跟着她一起住在这里。怕是,也得去那苦寒之地受罪了。
这下好了,终于好了。
其实回不回京去,她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过了下来,她也不在乎那些荣华富贵。
只要一家人能够团圆,可不比什么都好吗?
“消息是真的。”顾晏肃容,又说,“孙儿还得到一个消息,大哥二哥剿灭水匪海盗有功,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命他二人先回京去。算着日子,差不多二月就能抵京。”
“好,好啊。回来得好,总算回来了。”老夫人高兴得过头,忽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顾二夫人扶着老夫人,手轻轻抚拍着她胸口,劝慰着说:“您老人家高兴归高兴,可也别太兴奋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您也得顾及着身子些,好不好?”
老夫人紧紧握住二夫人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们都放心,咱们顾家终于好了,我还想多抱几个重孙呢,怎么会倒下。”
二夫人又哭又笑的,用袖子擦眼泪。
老夫人看向一旁的柳芙,忽而招手示意她到身边去。
“吓着你了吧?”老夫人搂着柳芙抱着,“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觉得回京无望,跟你说了也没用。现在既然顾家要平反了,也该是得跟你说了。”
老夫人告诉柳芙,其实顾家曾经是勋贵之家,因为得罪今上,这才流放的流放,隐居的隐居。
这些事情,柳芙当然都知道,但她不能说。
乖乖听完了老人家的絮叨后,柳芙说:“那我……我配不上夫君了。”她低着头,手一下下绞着自己的裙角,有些失了魂魄的样子,“你们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老夫人承诺,“谁敢不要你,我第一个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