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荣的确乃是功不可没,但是并非必须授予大将军的职位。
若说军功,顾家的大爷跟二爷,当年流放南境之地的时候,又打水匪又打南国的,难道功劳就比叶千荣差了吗?可回了京城后,两位爷的军职也是居于叶千荣之下。
论出身,论年纪,两位爷哪位不比叶千荣好。
朝堂上正议论纷纷,大太监高亚仁却凑到高宗耳边说:“顾大人来了。”
“宣他进来。”
高亚仁应了声“是”,便扬起嗓子喊起来:“宣钦差大臣顾大人觐见。”
顾晏授命钦差一职前往江南查贪腐案,回了京后,配合大理寺审理案件,彻底给每一位贪腐受贿的人都定了罪行。
贪腐的共二十八人,其中罪重被判死刑的有十二人,其余的,六人流放,十人被下了大狱。
一样样一条条,陈案总结做得清清楚楚,高宗看了后,连连点头夸赞,夸顾晏年轻有为,第一次办案子,竟然就能这般条理清晰,乃是可塑之大才。
于一众受罚名单中,看到了敏恩郡王府二老爷的名字,高宗似乎特别满意。
“把你舅舅也下了大狱?”高宗合上卷宗,笑起来,“这案子你办得好,朕心甚慰。”
顾晏忙道:“臣不敢担,乃是陛下圣明。”
高宗笑着摆了摆手:“你也不必谦虚,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澄之,你能大义灭亲不徇私枉法,这一点做得特别好,乃是为满朝文武做了一个典范。”
“当然,案子办理得也好,朕要赏你。”
想了想,高宗严肃道:“顾澄之听命。”
顾晏立即撩袍子跪了下来:“臣在。”
高宗道:“你案子办理得好,朕不能埋没了你这样的人才,年初的时候京兆尹失职被朕贬黜,大半年来,朕一直都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如今倒是正好,你填了这个位置。”
“陛下!”皇后惊了,“此事万万不能如此草率。”
“皇后不必多说。”高宗以往都会听皇后几句,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老人家的态度却十分坚定,严肃制止了皇后继续说话后,他又道,“当年荣国公府被冤流放,乃是朕的疏忽。如今虽则都回来了,但是到底与从前不一样。朕十分欣赏你的才能,但想着你非长孙,将来国公爷的爵位也轮不到你来承袭,所以……”
“朕要另封你一个爵位,便就册封你为顾王,赐顾王府,享受亲王同等俸禄待遇。”
皇后愕然,惊得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而陛下两道口谕一下来,满朝文武更是七嘴八舌议论着,早不顾忌这是早朝,陛下还在跟前。
倒是顾晏,自始至终都十分淡定从容。
谢了恩后,陛下唤他起,他也站了起来。
高宗全程无视所有人,只对顾晏道:“你先回去,等朕拟好了圣旨,会命高亚仁亲自送去荣国公府。”
“是。”顾晏抱拳,“臣领命。”
“退朝。”高宗说了一句,起身走了。
皇后似是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兀自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子来。
等帝后都走了后,满朝文武才敢离开。
一出了宫殿,就开始三五成群聊了起来。
高宗下了朝后,直接回了勤政殿拟圣旨。皇后不死心,也去了勤政殿。
“陛下,您真的要册封顾澄之为异姓王?”皇后始终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不敢相信。
这异姓王是何等的殊荣?打从大康朝建立以来,他们嬴家是头一份。
可顾澄之如何能跟嬴王府比?当年陛下乃是不得宠的皇子,懦弱无能,前太子与诸位亲王斗得你死我活,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的。后来,若不是他们嬴家拼死挡在前头杀出一片天地来,哪里来如今的陛下?
嬴王府受封异姓王,乃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顾晏算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办理了一桩贪腐案,就能飞升到与嬴王府平起平坐了吗?
高宗道:“皇后来了?皇后坐。”
他对皇后,倒是一如既往爱重。
“朕金口玉言,既是说出了口,岂有自打嘴巴的道理?”他伏案书写的时候,抬眸看了眼皇后,继而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再说,顾澄之的确有才,且当年顾家遭流放,也的确是朕的疏忽。顾家男眷也就罢了,个个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吃些苦也无妨。但是皇后别忘了,大长公主,朕的亲姑母,也遭了罪。”
皇后说:“当年陛下与臣妾都与大长公主说了,请她老人家住在公主府,依旧享受公主的一应待遇。可,是她老人家坚持不肯的。如今,倒也不能全怪在陛下头上。”
高宗道:“皇后今天来,就是与朕说这些的?”
皇后望着站在龙案后面的男人,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她忽而想到曾经还在王府时候的那些日子。
他对自己虽则爱重,但却非男女之间的那种爱,她总觉得心中不舒服。
他是她的丈夫啊,可是他的心在哪里?
很多时候,她都希望自己愚蠢一些,凡事不要看得那么透彻才好。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了,或许心里才好好受一些。
她也并非不能容忍他宠幸别的女人,但却忍不了他爱别的女人。为了掩护顺王的母妃,他竖了多少挡箭牌?
真正面上宠幸不算真的宠幸,瞧着不算宠,却事事都为她思虑,这才是真正爱一个人的表现。
她心中恨毒了文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