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柳芙点头,“只是我不明白,陛下为何这样做?”
老夫人是知道原因的,但是她却不能说。
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说,不能随便说。
于是,老夫人道:“圣心难测。陛下何故这样做,咱们谁都猜不透。”
“只不过,喊你来是想告诉你,进了宫后,万事都要小心着些。”老夫人伸出手去,握住柳芙的手,望着她,认真又严肃,不似平时那么慈爱了,“小芙,若是在这顾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护得住你。我相信,澄之他也可以。”
“但是你要知道,这世间,并不是遇到所有事情,澄之都能护得住你的。”
“祖母还是那句话,既然做了王妃,说话行事便更要比往前慎重。进了宫,一言一行,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柳芙也认真回道:“是,孙儿记着。”
若顾晏只是一个闲王也就罢了,可如今他只凭借办了一桩贪腐案,便坐上了京兆尹的位置。
京兆尹,正三品京官,那得多少双眼睛盯着啊。
不说前朝,就说本朝,顾晏之前的几任京兆尹,都是外放历练过至少十年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老夫人其实有些时候很是想不明白,既然当初陛下为了保护这个皇子,不惜费了心思将他跟顾家的孩子掉了包。如今,何故又要这般高调?
陛下的心思,老夫人有些看不透了。
其实当年,先帝的诸多皇子中,如今的陛下是不起眼的一个。别说当时身为长公主的老夫人了,便是先帝先皇后,都未曾想过,将来会是他继承皇位。
先帝的几个孩子,都太过优秀了些。
以至于,谁都不愿屈尊人下,谁都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孩子们都大了后,开始不听先帝的话。兄弟之间,各种明争暗斗,最后斗得惨不忍睹。
有能力有本事的都厮杀得伤了元气,最后谁也没有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七皇子,竟然也会参选夺嫡。
靠着外家的势力,今上走上这条路,还是十分顺利的。
只不过,嬴家心大,不满足于一等公的爵位,竟然逼着今上立为异姓辅政王。今上初登为帝,羽翼未丰,只能任由皇后与嬴王府摆布。
当初,怕皇后与嬴家戕害皇嗣,留一个皇子在民间,甚至使了掉包计来保护皇子,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般急匆匆要给与澄之权势,难道,就不怕皇后一党人心生疑窦吗?
“祖母。”柳芙见老夫人一直不说话,便轻轻喊了一声。
老夫人回了神来,笑着道:“老了,不中用了,竟然与你说着话,就犯了困。”
柳芙忙说:“是我与夫君的事情,叫您担心了。”
老夫人摇摇头:“操心你们的事情,是应该的。”
又怕柳芙会过于担心,反而心里会有压力,便说:“一会儿澄之就回来了,想必他会再好好与你说说。你也不必太担心,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
柳芙道:“祖母您提点的对,其实我也怕。”
柳芙心里是真的担心的,有人若是要陷害你,人家会设计好陷阱等着你往里面钻。
往后的路,怕是防不胜防。
“你很聪明,也机灵。其实只要你愿意花些心思在这些尔虞我诈上,你不会吃亏的。”老夫人又提点说,“小芙,人心善良是好事,但是善良的前提是必须要能自保。”
“这人,该心狠的时候必须要心狠些才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是。”柳芙将老夫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孙儿谨记祖母的教诲。”
“那你先回去。”老夫人说,“出门大半天,想必也累了。”
“孙儿告退。”柳芙行礼。
晚上顾晏回来后,柳芙立即迎了过去。
“夫君可都知道了?”一边问,一边挽着男人臂膀,随着他一道往榻边去。
顾晏道:“已经知道了,方才回来的时候,祖父已经叫了我过去。”
“祖母也叫了我。”柳芙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新煮的,你喝一口吧。”
顾晏将喝了口后,将茶盏放下,拉着妻子坐在身边去。
“你是不是紧张?”他问。
柳芙点头:“紧张是肯定的,因为我总觉得不对劲。就算你是异姓王,可从前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顾晏眸黑如点漆,面容冷肃认真。
“若是往后跟着我会有危险,你是否还愿意继续跟着?”
柳芙想都没想,直接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搁在你面前,你才信?”她有些小委屈,不高兴了,“你这样问,分明就是觉得我心里没有你,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
“咦……”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什么意思啊?”
“危险?你已经知道了这回进宫去,会有危险?”
“你们先退下去。”顾晏没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遣退了屋里的丫鬟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