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舜道:“两日后,我出发去垠口,负责主持修建粮仓,粮仓何时建成,我何时回宫。”
贺云开胸口揪痛,痛的脸色沉了沉,随即目光温煦,小心翼翼的劝道:“韫舜,你主张提出修建粮仓已经是功德无量,请你大发慈悲,把主持修建粮仓的功德让给工部,别把所有功德全占了,好吗?”
谢韫舜沉静的道:“修建粮仓是浩大的工程,意义深远,集万民的心血,必须精益求精,要事无巨细,我去监督,担责任。”
贺云开平和说道:“把它交给工部侍郎徐尧之全权负责,他是我任用之人,保证能精益求精。”
“我可以重用他。”谢韫舜坚持道:“我全权负责,要在垠口全程监督。”
贺云开可想而知的道:“修建粮仓约需两年之余,你想一直久居垠口?”
谢韫舜如实回答道:“确是如此。”
“我们分离了一年,刚相聚五日,你就要再和我分离两年。”贺云开的语声难掩苦涩的道:“等分离两年,你从垠口回来,是不是即刻就要去治理黄河,再和我分离三年五载?”
谢韫舜不置可否。
贺云开沉声道:“原来,你不与我和离了,决定与我分离。”
谢韫舜眼帘一垂,平淡的道:“你可以选择和离还是分离。”
“我无法选择。”贺云开认真的道:“我舍不得。”
谢韫舜道:“那就由我为你做选择。”
贺云开轻问:“和我在一起使你那么不开心?”
谢韫舜垂首道:“每每想到曾和你在一起的开心,我就很不开心。”
贺云开悲喜交加,她有过开心。
“我要让自己活的踏实,我要做一些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我要不枉此生。”谢韫舜郑重说道:“我不要被你安置在悬崖峭壁,寄托于你的需要的活着。我不要困缚于某些人的利益世故,而蹉跎岁月。我不要人为戏弄的命运多舛,深陷于遗憾懊恼。”
她的一字一句,如扬起的刀片,结结实实的扎进他的四肢百骸,贺云开目露痛楚之色。
“我理解你步向皇权之巅的‘不得已’,你的欺骗,你的戏弄,你的困缚,我都理解,请你理解我的‘不能’,我不能任自己沦落在你的股掌之间。”谢韫舜心里潮湿,他出现在她的计划之外,用那么强悍而又温和的力量硬闯进她的生命里。
贺云开理解她的‘不能’,理解她的不安,她的不安很明智,他全心全意的道:“我正在为我的明知故犯向你赎罪,请多给我一点和你相处的机会,我会让你彻底感受到我有多在乎你。”
谢韫舜闭目,神态寂寥。
他对她一直比对任何人谨慎,事事都留有余地,就是怕无法挽回,贺云开恳求道:“是我理亏,你怎么惩罚我都有理。我只求你别用使我们夫妻感情难以愈合的方式惩罚我,请你三思。”
谢韫舜心意已决的说道:“莫再提虚虚实实的夫妻感情,你高高在上统理江山社稷,我去四方为这江山社稷身先士卒,你我齐心协力富国安民,有何不可。”
“就是不可。”贺云开掷地有声的道:“你和皇权都要各尽其责的伴我左右。”
谢韫舜霍然睁眼看他,他很坚定,坚定到不可撼动,散发着强大内敛的气场,志在必得。
“我此生从不恣意,总小心谨慎。韫舜,你别逼我,我不介意因你疯狂妄为。”贺云开沉着道:“你要或不要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不准毁了我们夫妻的感情。男女之情、夫妻之爱、天伦之乐、千古之帝后,我就认定和你了,谁敢破坏,我收拾谁。”
被他用深情坚定的眼神牢牢的笼罩着,谢韫舜暼他一眼,不可理喻的轻哼了一声。
“不信?”贺云开一本正经的道:“不要不信,如果你敢任性破坏我和我爱妻的夫妻感情,我就敢收拾你。”
谢韫舜不可理喻的瞧他,冷然道:“期待你的收拾。”
“那么期待?今晚二更,寝宫床榻,收拾的你哭不出来。”
“……”
贺云开情不自禁的揽着她,心平气和的道:“吻我一下,我就答应你去垠口。”
“……”
“吻我。”
谢韫舜见他把嘴唇凑过来,满怀渴望的邀吻。她稍有局促,偏首不理会他。
“害羞?”贺云开通情达理的道:“不吻也可以,我依然答应你去垠口,过一个月,准备妥当了再去。”
闻言,谢韫舜若有所思的探究,他面带笑意,温温和和。
“只要不毁了我们夫妻的感情,你可以在这天下从心所欲。”贺云开坦言道:“我以整个余生用心的爱慕你、宠容你、拥护你,我就不信你的心会一直不为所动。”
谢韫舜茫怔,喃道:“你何必……”
贺云开诚然道:“因为我知道你的好,良善,高尚,我敢放心的用心相待你。”
“你也敢放心的……”谢韫舜脱口而出,欲言又止的没再说下去,如果自己感受到了伤害,定然是自己不够坚强,冷静说道:“过半个月,我去垠口。”
贺云开凝视她的理智,她此行既是去做她觉得有意义的踏实之事,又是强大自己以免沦落为命不由己的局面,他理解,这正是她独特的魅力,纵使舍不得和她分离,他终是说道:“我答应。”
谢韫舜漫不经心的道:“还有一件事,请你答应。”
“何事?”
“请答应近日册立明榰为太子。”
贺云开的脸色微沉。
看着他微沉的脸色,谢韫舜清醒说道:“任用元惟为太子太傅。”
第92章 忌缠盘
谢韫舜要求册立明榰为太子,俨然是有所忧患的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