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惟脸色一沉。
贺云开挟持道:“要她的命吗?”
“要挟我?她出的主意?”贺元惟握紧拳头,沉稳扬手召唤,弓箭手上前,他接过弓,抽出一支箭,箭在弦上,拉弓对准了谢韫舜,道:“这样的她,不要也罢。”
谢韫舜一震,“元惟?”
贺元惟沉声问道:“舜舜,为了他,你这样对我,值得吗?”
值得吗?
随着他的发问,第一支寒箭已离弦,精准的射向谢韫舜。
值得吗?
随即,第二支箭射出,贺元惟连射三箭。
值得!
不出贺元惟所料,在他射出箭的一刻,贺云开极为迅速的拥着她转个身。三支箭,相继深刺入贺云开的背脊。
谢韫舜一阵眩晕,感受着被贺云开的怀抱禁锢,听到利器刺入肌肉骨骼的声响,她心生恍惚,已被贺云开抱起奔回大殿。
暗卫们严阵以待的护在殿外。
滕言慈亲眼目睹皇上中箭,紧张不安:“皇上。”
贺云开倒吸口气,稳当的放下谢韫舜,生怕她因贺元惟的举动伤心,温言安抚道:“元惟识破是你的主意,他难过的心情可想而知,你莫防在心上,他此时已后悔莫及。”
谢韫舜怔茫,忽想起元惟射出的箭,忙绕他背后。他的背脊赫然刺中三支箭,鲜红的血浸染湿了衣,触目惊心。
“我没事。”贺云开轻牵着她的手,看尽她眼底的痛楚,温言道:“先应对元惟。”
谢韫舜垂目,泪湿眼眶。
贺云开温和道:“你好好的跟元惟协商,只要他撤兵,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谢韫舜泪目视之,元惟是谋逆,又重伤了他,罪不可赦。
“既往不咎。”贺云开心平气和,有权力息事宁人,道:“我理解他的举动,他报复的无可厚非,当前并未严重到无法挽回。更何况,他是我们敬重的皇长兄,天下需要他。”
他宽厚的不可思议,如果贺惟撤兵了,他出尔反尔的对元惟致命打击呢?这个问题顺势闪现,紧接着,谢韫舜就已坚定的转身朝外走。
贺云开唤道:“韫舜。”
谢韫舜止步。
贺云开平和说道:“跟元惟协商的所有条件,你均可作主,我都接受都答应。”
“毫无准则?”
“全依你的准则。”
闻言,谢韫舜走出了殿。
贺元惟在局促的等着谢韫舜再次露面,望穿秋水,她终于走了出来,他深深望向她,她散发着坚韧的气场。
谢韫舜落落大方的道:“齐王,借一步说话。”
“好。”贺元惟径直去向黑暗处的亭台,她随他而行。
大殿里,屏风后,贺云开脸色煞白的趴在榻上,额头薄薄一层细汗。滕言慈欲上前要为他处理伤口,他婉拒,让一名暗卫为他撕开衣裳,拔箭,包扎深入骨头的伤处。
这时,一名暗卫从暗道疾步而来,低声禀告:“颜留公子和三百护卫已在暗道候命。”
贺云开笑笑,道:“请颜留来。”
颜留来至,瞧见贺云开的伤处,三个不浅的伤口,惊吓的打了个哆嗦。
贺云开郑重道:“多谢!”
颜留乐呵呵的道:“不谢!”
“得知了元惟的全部暗卫纷纷出京?”贺云开不得不承认幸亏了颜留,是颜留的人终日监视元惟的府邸,显然是颜留得知了不寻常的现象,分析出必有大事,来的及时。
颜留道:“是啊,我就带着我的全部护卫出京,寻迹跟到这园外。园门紧闭,正愁怎么翻墙而入,闻讯远处僻静林中有十个暗卫把守,杀了后,感觉把守处是暗道,但不知怎么进。很巧,突然从暗道出来几个熟人。”
这几个熟人正是贺云开的暗卫,他不能坐以待毙,尽管看似徒劳,仍派暗卫出去找援兵。
颜留探头看了看殿外的包围,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同样的训练有素,不妨公然比试一番,问:“还等什么?”
“等你嫂夫人化险为夷。”贺云开语声平和,他善用‘温而稳、和而进’,从不冲动的两败俱伤,也不鲁莽行事到不留余地的决裂。
按兵不动。
用温厚之道解决问题,极需胸怀和勇气。
颜留为他清理伤处,道:“伤深入骨了,伤很重啊。”
“不危及性命就无碍。”贺云开承受着身体的剧疼,想到韫舜的态度,情不自禁的欢喜,心里愉快。她做的真好,他要比她做的更好。
半个时辰已过。
颜留踱来踱去,不放心的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贺云开趴在榻上,疼的动弹不了,沉着道:“我只担心一点。”